红玫猛地抬头盯着封祁,“当真?”
“或许你想要红氏立刻灭族。”
木莲华惊愕,“那红绫呢?”
“红绫自然也难逃。”封祁不看木莲华回道。
“不行。”木莲华之所以跟来就是要确保红绫无恙。朝红玫走近两步,“白瓶在哪儿?”问完才反应过来,“什么白瓶,难道是我刚得到的那个?”看向封祁。
封祁点头,“就是那个瓶子。”
木莲华皱眉,然后盯着红玫,“你监守自盗。”
“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红玫不屑的看着木莲华。
木莲华想到甄万金,难道他从哪儿顺来的瓶子送给她了?
封祁凤眸淡淡瞥了阿九一眼,“蓝十三可到了?”
阿九出去叫人。
“我再问一遍白瓶在哪儿?”封祁声音更低了些。
红玫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似要把他的模样烙印下来。然后低下头,不再吭气。
“你知我并非崆兢,并非夺你元阴之人。”封祁冷道。
红玫那像是尸体一样,吊在墙上的身体,一阵颤动,好一会儿才停下。
“队长。”一个身着蓝服年轻男子进来了。相貌中等,不算多英俊,有些内向的样子。属于可以隐身平凡人群里的人,让人过目即忘。
先是单膝跪地向封祁行礼。封祁令其免礼。
蓝十三自然知道让他来做什么,痛惜的看着红玫,咬咬牙,快速道出在心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阿玫,七日春是我给你解的。孩子……孩子也是我的。”
此言不啻于惊雷,劈的红玫眼睛里的亮光一下子就灭了。
封祁对蓝十三道:“下去吧。”
等蓝十三离开后,红玫嘴唇蠕动了两下,“殇亲王。”
“他在哪儿?”
“卿月阁。”
“端亲王府的是假的?”
“是。”
“他许你什么?”
“……你。”
……
木莲华已经懒得听他们的话,无非又一个看上他,想要得到他的女人。发现最大的依仗,那个夭折的胎儿,并非他的。心理陡然崩溃了……既然她招供,那红绫便已无恙。
木莲华出了小门,看到蹲在门口处的蓝十三,轻柔的声音,问道:“你喜欢她?”
蓝十三身体缩成一团。
“她活不了的。她杀了十名你的同事同胞,还背叛了暗族。”
“……”
“她回了暗族后,为什么又出来?又瞄上了我?”
“她一直就在暗翼殿。应该是夫人怀孕,让她想起了没成型就夭折的孩儿。”
“执念。”
“我没照顾好她,我应该早些告诉她真相。”
“也许她早就知道,只是自欺欺人。”想着她那颤抖的身体。
“封祁经常来暗翼殿吗?”
“是。前几年队长甚至住在暗翼殿。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在暗翼殿处理任务。”
那么久的相处……应该早就发现封祁并非崆兢。或许,她对崆兢的好感慢慢转化为对封祁的喜欢。
木莲华看着其他一个个紧闭的小门,听着里面传出的哀嚎,“这些都是背叛者?”
“不全是。有他国的奸细,有罪大恶极之人。”
“能带我四处走走吗?”木莲华拍拍他的肩膀。
蓝十三良久才点头,“是,夫人。”
“认识红绫吧?”
“是的,夫人。她和红玫是双胞胎姐妹。红绫是姐姐,红玫是妹妹。”
“呵呵,这红玫对我是没一句实话啊!红绫有什么糗事吗?”
“十岁时,她尿床了……”
听着木莲华和蓝十三慢慢离开,封祁把手放到了红玫的头顶,“搜魂。”
红玫眼珠子几欲爆出来,尖厉的叫出声,“不!”
“呵呵,卿姑娘,扮演红玫辛苦了。唯一遗憾的是,我的夫人看不全你跳的四季霓裳。”说罢,一股淡紫色的内气自她的眉心进去。
而红玫的眼睛在封祁称她卿姑娘时,定格为恐惧,然后双眸变灰……
搜魂只有暗族的族长会用。施术者看遍被施术者的一生,最后被施术者魂飞魄散而死。没有机会入轮回道,是一种很残酷的术法。
封祁想要知道的是红玫何时被调的包。
等看完后,道:“原来如此。看来夫人还有机会看全四季霓裳,倒也不错。”
“来人。”封祁拍手。
阿九进来。
“红族之人可有留在暗翼殿的。”
“红族大长老的幼子已经进殿服役。”
“让他过来,查验此女是否红族之人。令蓝族、金族、夜族、水族之人监督。”
阿九先是一怔,后看着地上的死尸,“是。”声音着实有起伏。
很快木莲华就跟着那几个人回来。
“娃他爹,怎么了?”木莲华学着刚才暗族之人叫相公的叫法,唤着封祁。
封祁凤眸一亮,“一会儿就知道了。娃他娘?呵呵~”
“呃,你叫的好别扭。”木莲华摆摆手,示意他别叫了。
红族大长老的幼子红霄,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相貌很是精致秀屿,一双乌黑的眼睛全是冷静。
木莲华看着这个孩子,出此几乎灭族的大事,还能冷静以持,这个孩子不简单。
红霄先是向周围人鞠躬行礼,然后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
“这是什么?”木莲华小声问封祁。
“分缘阵,追溯血缘的一种阵法。”封祁解释道。
木莲华点头,表示明白了……明白这是干什么使得了。
红霄全神贯注的刻画阵法。速度很慢,额头很快就冒出了汗珠,脸色微白。
可见,他刻画这个阵法十足辛苦。只是别人不能代劳,只能自己动手。
刻完之后,红霄脸色已经寡白。
伸手拉过红玫一只手腕,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收敛了光华的乌黑匕首,直接割开……人刚死,血液依然鲜红,流了出来,很快就沿着那阵法流了一半,停下了。
红霄这时割开自己的手腕,汩汩鲜红的血也流进了那阵法里,流到一半停了下来。
木莲华心疼的看着红霄,这得大半碗血啊,那么小的孩子。宝儿冒个血珠她都能疼半天。
一半一半,两个人的血,泾渭分明的各自占据半个圆阵。毫无相溶的迹象。
红霄再次向所有人行了礼,道:“此女非我族人,也非暗族之人。”
蓝族、金族、夜族、水族四人面色越发慎重。
其中夜族之人是个老妪,她上前,也画了一个分缘阵,她画的很快亦不费力。
画完后,直接把匕首捅进了红玫的心脏,引了心血流进阵法。然后她割腕流出自己的血。
看着依然泾渭分明的血图,完全没有要融合的迹象。她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
两个阵法突然同时爆起亮光,一瞬后又恢复平静。
老妪的血和红霄的血在那一片光芒中,蒸发干净,化成两颗红丸。而红玫的则毫无动静。
“这又是什么?”木莲华问‘百科全书’。
封祁回道:“凝血。一种秘法,只有暗族夜氏血脉的人才能使用。可把暗族人的血炼成血丸,关键时刻可爆开,威力极大。”
木莲华咂舌,这不就是炸药吗?
老妪这时问封祁,“队长可搜查出什么?”
几人自然看出红玫死于搜魂。只是谁都不想说破。毕竟搜魂之术只能用在外人身上,不可对自己人实施。而封祁是这一任的族长,还是个外人。在没有新族长诞生前,他们不能得罪这个人。而且在他的带领下,暗族的生活更好了。况且封祁之前有说过,等他们选出新族长他会即可卸任,再不理会暗族之事。
而他们暗族的长老们甄选族长之事迟迟没有结果,也是因为在他为首的这几年里,暗族越来越繁荣了,一切都很正轨,即便出过几次叛乱,可与以往相比,那时更乱。
确定红玫非暗族人后,老妪正大光明的问出了疑惑。
封祁回道:“此女乃卿月阁的头牌卿如烟,乃殇亲王的宠妾,精通幻化易容之术。她化成了红玫的模样,进入暗族已经长达十一年之久。而真正的红玫在她的记忆里只有被殇亲王带走的一幕。”
暗族几人齐齐沉默,好一会儿老妪才道:“容属下们商议一下。”
封祁点头。
几人先后离开。红霄最后一个,平静地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离开。
木莲华看着地上毁容的尸体,“这是卿如烟?那个跳四季霓裳的?”
封祁回道:“跳四季霓裳的有好几个人。春、夏、秋、冬各不相同。而这个卿如烟四季都没有跳的。她只在落幕后出来,否则为什么中间她们会频繁换衣。你不觉得一个人一口气跳完四季会更好?”
“不会,我觉得中间停顿一下挺好。给人情绪一个转换的时间。”木莲华道。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儿,“嗯?你眼睛那么毒,怎么还要搜魂才发现。”
封祁失笑回道:“上次我才真正看四季。且,只顾着看夫人,未曾留意那跳舞之人。”
“……那无事就去谈笑作乐的人是你分身不成啊?”木莲华说完,想起一个人来。
“是君泽化成我的模样去风花雪月。”封祁突然觉得伊阳还是下手轻了。
木莲华一头黑线,“……果然。”
很快老妪等人又回来了,“队长,兹事体大,我们想要带此女回暗族。”
封祁点头,“嗯。甄选族长之事如何了?”
老妪等人互看一眼,“尚未有结果。”
封祁皱眉,“下去吧。”
“是。”几人快步离开。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又进来几个人。他们把卿如烟的尸体装进布袋里抬走了,然后清理了房间。特别是地上的分缘阵,被用凿子凿烂,才罢手。
“一代名妓,千面间谍,可悲可叹。”木莲华突然想起她曾经看过的很多二战的故事,里面很多女间谍也多是红尘女子。
封祁半揽着她的腰,“带夫人去一个有趣的地方。”
木莲华看他,“这里有什么有趣的?我刚才问过蓝十三,他也没有说出这暗翼殿有哪儿好看的。”
封祁拦着她继续朝着刑房里面走去。
里面的房间只有一个什么都没有铺的石床。
封祁屈指有规律的敲了敲墙面。
木莲华听着那规律……一二三四、一二、一二三四、一、一二三。
敲完,无缝斑驳的墙面,慢慢裂开。最后裂出一道三尺左右的暗道。
封祁拉着木莲华,“夫人随为夫下去看看。”
等他们进去后,墙壁再次合拢。恢复成严丝合缝。
等墙壁合拢后,暗道突然亮起了一个个明珠。
照亮了漆黑的暗道。
“通向哪里?”木莲华问道。
“第一百层,暗翼殿的禁地。”封祁拉着木莲华。
——
如同旋转阶梯,木莲华随着封祁慢慢走着。
墙壁上镶满了明珠,柔和的光芒,虽然亮度可能不一致,可还是感觉有种逼仄的浪漫。
“你还年轻,为什么要让他们甄选族长?”
“我并非暗族之人。他们需要他们的人来当族长。”
“非也。外人当族长的话,应该更公平,不太容易偏颇的哪族。再来,他们是为帝王服役,帝王选过来的人,也能让帝王对他们多些信任。以防哪天帝王突然疑心他们独立了,要造反。”
“夫人言之有理。”
“……”
暗翼殿第一百层
木莲华在绕过最后一个弯后,慢慢的睁大眼睛,掩口——
“这、这也太漂亮了!”
这是一个不下三百平米的天然洞穴。
整个洞顶全是晶莹的黑水晶,其上停着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紫空繁星,漂亮的让人舍不得闭眼。
洞深处有个很大的石床,石床上铺着月白色的被褥,看着有人住在这里。
突然想起蓝十三说的:‘前几年队长甚至住在暗翼殿。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在暗翼殿处理任务。’
扭头看着身后护着她的封祁,“你住在这里?”
封祁点头,“以前,有时候会住在这里休息。”
“真是会享受。”
……
洞地上有一眼地泉,正汩汩得往外冒着散发着氤氲的雾气的流水,和洞深处的暗流融合,不知流向哪里。水流两边有植物在繁茂的生长,开出漂亮的花。七彩缤纷,争奇斗艳。
木莲华采了一雏黄色的,斜插在自己的鬓角,双手背后缠结着,向封祁露出自己最漂亮的笑颜,“好看吗?”
封祁看着那个娇笑嫣然,孕育着自己孩子的女人,心感觉化成了水,只想让时间停止,“嗯。”
看到有红溜溜宝石一样的野浆果,木莲华也不放过,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了,肚子里的茶点早就消化完了。看到有散发着香味的浆果,她当即采下就要吃,封祁握住她的手,笑道:“这个朱果是很美味,只是吃完后”
木莲华一听美味,就用另一只手令采一颗塞到了嘴巴里。看他的样子这应该不是毒药,“怎么?”
跟蜜露一样的口感,带着一种水果香,有些像苹果,一会儿又像蓝莓。很复杂的口感,非常喜欢。
看她已经吞咽下去的封祁,无语一瞬,然后蹲下,认命的在长着浆果的植物下寻找解药性的白果。
木莲华不管他,把被他阻止的那粒浆果也吃了,继续找其他。
只是找来找去,倒是找了不少青青黄黄、奇形怪状的果子,也采了些用衣服兜了。
等确定找不到红色的了,才抱着果子,去了铺着毛毯被褥的石床上。
把被子一卷,然后把奇形怪状的果子倒到床上,开始品尝——
只是每尝一个就咧下嘴,不是酸就是涩,要么苦。
同时,随着她折腾,她的体温慢慢升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