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缓过神来,赶忙用手帕擦拭着眼角,但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掉下来。
“去吧,孩子,这是你的家。”
赤云轻轻点了点头,萧泽的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他内心中柔软的部分。赤云轻轻一跃,跳上了梨树的枝头。
家,我的家。
我有家吗?或许以前有,但我不记得了。
萧侯告诉我,这里是我的家,这真的是我的家吗?
赤云摸索了树枝一会,找到一个梨树的果实,虽然不大,但是握在手中很有厚实的感觉,似乎以前也握过。
应该尝一下?
在别人家里随便吃东西,是不礼貌的吧?不过,刚刚萧侯既然说这是我的家,那我就吃一个试试看。
赤云摘下那个梨,在嘴边轻轻一咬。
酸,很酸。
这不是那种一般的酸,而是带着些许苦涩,直击灵魂的深处。不过即使这样,赤云还是咬下了第二口,第三口……
很酸很苦,不是吗?
是的,但跟我所经历的那些比起来,似乎这个梨,味道还不错。
是的,这个味道我印象很深刻,是我在很早之前吃到的那个味道。会结如此难吃梨的树,怕是这世上也只有一棵了。
在很久之前,这梨树下还有一个小姑娘,每次等我练完武回来,她总会给我摘下一朵花田的花,我每次都会闻一闻,然后插在她的头发边上。还有一个小男孩,站在我身边,哈哈大笑。
原来,之前脑海中那个幸福的小男孩,就是我。
可是,那片花田已经不在了,那个小女孩,那个在身边大笑的小男孩,也不见了。但这院子中,仍然带着他们两个的影子。
如同泡沫一般,观之尤在,触之即破。
赤云跳下树,很努力地想将嘴角再上扬一些,对着萧泽作了一揖:
“萧叔,那么难吃的梨,这么多年了,也不改进下品种吗?”
萧泽闭着眼笑了,眼泪却从眼角流下来。
这一声萧叔,这一记抱怨,让萧侯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泪如雨下。六年了,整整六年了,自从萧落木、萧姗去世,赤云失踪后,萧泽再也没有踏进过这个小院子——这曾经是三人玩耍的地方。
这里依旧保持着六年前,他们出使北齐前的模样。
只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赤云永远闭着的双眼中依旧流出了泪水,他快步走过去,抱住了萧泽的肩膀:
“萧叔,我回来了。我虽然记不清了很多事,但我记起了落木、姗姗,还有您。赤云没死,赤云回来了。”
抱着萧泽的肩膀时,赤云意识到,萧泽老了。
六年前,这个肩膀是何等的强壮有力,又是何等的肌肉发达。
如今,变得和普通的老人一样,瘦削,无力。
谁也不知道,丧子丧女、十万征西军的悲剧、失势倒台,种种打击,给了这个看似无敌的男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把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依靠着自己强大的决心与意志力,完成了不可思议的逆转。
萧泽抱住赤云,像一个找到儿子的父亲,不停地念叨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潇潇与魏凛刚安顿好高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禁落下泪来。他们都是孤儿,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面对如此感人的场面,难免也会触景生情。
……
“萧叔,落木和姗姗妹妹的事,我会去调查清楚,若真是有人陷害的,我定会为他们报仇。并且,我只想起了一部分事,大部分的事还是没有想起来。等我到;了北齐的天京,想必能想起更多。”
“赤云,你……你决定要走吗?”
“若不能为落木与姗姗妹妹报仇,我心难安,望萧叔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