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火堆闲聊了一阵,怀殇不知什么时候撑着下巴睡着了。抚了抚怀殇的发顶,茯苓对陶紫道:“这小家伙睡得真香,桃子你困不,要不也睡会儿吧,明天还要赶路,不休息好可不行。”
被茯苓这么一说,陶紫还真觉得眼皮一阵发沉,直想睡觉。
“你们都去睡吧,这里有我和云兄在。”杨松柏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怀殇的身上。
于是,茯苓和陶紫将怀殇夹在中间,到靠内侧一点的平地上睡觉去了。夜凉如水,四下一片寂寂。想来是真的太累了,三人躺下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伸手添了几块枯枝,看着剧烈跳动的火舌,顾云迟淡淡道:“还没有问过,杨兄与茯苓是如何相识的?”杨松柏顿了顿,语气平板地道:“几年前的夏天,我游学从灵山脚下经过,当时我还不知灵山是一座仙山。那日下了很大的雨,我在山下匆匆赶路,没有留神地上,突然觉得脚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摔了出去。
眼前就是一处断崖,我本以为自己一定没救了,却不料凌空飞出一个紫衣的姑娘,一甩手便抛了白绸给我,而后一使力,便将我拖了回来。”
“原来是个美救英雄的故事。”顾云迟笑道。
杨松柏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微红。“云兄说笑了。茯苓救下我之后,便将我带到山脚下的一处茅草屋里避雨。那时,我只当她是个习武的普通姑娘,并没有察觉到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直到后来,无意中发现她用法术烧火做饭,这才知道她是灵山上的仙子。
我无父无母,幼时在舅父家中长大,后来舅父家道中落,我不好再做拖累,便辞了舅父一家,独自在外游学,颠沛流离。那次在灵山遇到茯苓后,久违的安定让我非常珍惜,我发现自己不想再独自流离了,于是经茯苓介绍,在灵山脚下的村落里做了教书先生,想就此定下来。
茯苓常会下山来找我,讲些灵山上的事,久而久之,我便知道了不能下山的小陶,知道了震古烁今的南极帝君,以及天界的许多事。”
听到这里,顾云迟笑问:“看得出,茯苓对杨兄很是中意,不知杨兄自己可有与她结为道侣的打算?”
杨松柏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良久才道:“仙凡相恋,此乃冒六界之大不韪,一旦帝君发现此事,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想拖累茯苓。况且,凡人的寿命不过短短数十载,而茯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数十年后,她仍是现在的妙龄模样,而我却已是耄耋老人,到那时,我该如何自处,而茯苓,又该如何自处。”
顾云迟没有做声,杨松柏接着道:“更何况,所谓情爱,不过是落花流水,过眼云烟,在永恒的时间面前,情爱是何其的单薄,既然如此,又何必苦苦追寻呢。与脆弱不堪的情爱相比,世上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东西。”
“哦?比如说?”顾云迟扬了扬眉。“苍生。”简单的两个字,在这幽幽山洞中,回响得格外厚重。
顾云迟笑了:“杨兄真乃有志之士,云某佩服。对了,听阿紫说,前些日子杨兄还进京赶考去了,不知结果如何啊?”
杨松柏摇摇头:“名落孙山。”
“杨兄不要气馁,三年之后再试一次,定会金榜题名。”顾云迟一脸真诚。杨松柏轻笑道:“云兄不必安慰我了,其实我想得很明白。护卫苍生不一定非要做官,只要心系苍生,在哪里都可以兼济天下。此番我随茯苓一道去寻小陶,正是想趁机历练一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多见识,才能有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