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伊奇道:“怎么了?这支队伍不够棒?”
“不是,很棒。”
“那为什么不开心?不会是因为昨天那瘦子踢你一脚吧?阿姊帮你出气了啊。”
“不是。”丁小幺叹了口气,摸摸背袋里的猎枪,“本以为这次有机会试枪……这支队伍这么厉害,怕没机会了。”
那边马南淳也笑着指点队伍:“八百寨丁,二百精锐,三倍于贼,贤弟认为贼人还有机会吗?”
赵猎摇头:“不知道,我没打过仗。”
马南淳斜睨他:“那总会数数吧?”
赵猎淡淡道:“可惜打仗不是数数。要是数字能决定战争胜负,那双方只要摆明车马,互相点数,人少一方自动投降,战争岂不简单多了?”
马南淳失笑,摇头道:“贤弟似乎一直不太看好此役。何故?”
赵猎摊手:“我说过不懂打仗,谈不上看不看好。只是,我想问,我们这个时候出击,赶三十里山路,少说也得两三小时……呃,一两个时辰。若我没猜错,是想夜袭吧?”
“是要夜袭。东岭山势险峻,白石坡一带山深林密,虫豸如麻,夜间尤其危险,如此贼人败后不敢逃入后山,唯有投降一途。”
“我虽然不懂打仗,但夜战穿白衣是大忌。”赵猎双手抱臂,下巴朝那支白衣队伍点了点,“这位江将军的护卫队却人被白衣,何故?”
马南淳盯着赵猎一会,哈哈一笑:“谁说你不懂打仗,我看你挺懂的。你都能懂,江师毅随父鏖战三载,岂会不懂?”
赵猎奇道:“那是为什么?”
马南淳嘴里崩出两个字:“服丧。”
赵猎怔住,半晌才吐出口气,再说不出什么。
长长队伍过去后,队尾出现三人,中间一人正是江风烈。他换上一身白色劲装,深色披风,同样白条束额,腰悬宝剑,英气勃发。左侧是方遇龙,右侧是章文秀。二人都披着半身皮甲,下束甲裙,腰挎手刀,皆宋军制式。
方遇龙目光朝这边看来,脸色沉沉。
赵猎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临出发前更改方案,以章文秀取代方遇龙,是马南淳提出异议。认为方遇龙的护卫桀骜不驯,连朝廷命官都敢袭击,如此悍仆,与主将随行出击,颇为不妥。
这番诛心的话一出口,任方遇龙再不情愿,也只有主动请退。遂有临时更改行动方案之事。
方遇龙把这看成是马南淳的报复。只有赵猎知道,马氏不屑玩这种不痛不痒的报复。提出撤换方遇龙的,是那位总是笼罩在黑袍里的律斋先生。他在昨夜找过马南淳后,第二天,马南淳就提出了异议。
马南淳对赵猎的说法是,不管律斋先生的出发点是什么,反正能给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上点眼药,何乐不为呢?
撤方遇龙是江氏的意思,而换章文秀是陈瓒的要求。章文秀也参加过厓山之战,职务是营部虞侯,与叶秀荣相当。是除江风烈、方遇龙、叶秀荣之外唯一有战场经验的将领。陈瓒点将,合情合理。
江风烈一边侧首对章文秀说着什么,偶尔转过头,朝赵猎等人颔首微笑。那位黑袍老人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手里转着珠子,双目似乎总睁不开,所以也没人能从他眼睛里看到什么。
赵猎突然招手唤过丁小伊,笑道:“昨日你那一枪大大露脸了,估摸着以后找你套近乎的人不少,也许不乏大人物哩。”
丁小伊脸有点红,扶了扶肩膀的鸟枪,大眼珠一转,道:“那我要不要给那些来套近乎的人一个一枪?”
赵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