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耳热脸烫,含含糊糊“嗯”了一声,自己都想嘲笑自己矫情。
单人寝室,床铺不大。两人袒裼裸裎,什么都做过了,还紧挨着睡了一夜,这会儿隔着被子,居然羞涩紧张地像个小姑娘。
洛兰掩饰地摸摸小角的头,“战场上注意安全。”
小角放开洛兰,叮嘱:“我已经点好早餐,记得吃饭,还有平时少喝点酒。”
“开始管头管脚了!”洛兰看似抱怨,语气却是带着柔软的笑意,显然不排斥小角的管束。
小角解释:“你老是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我早已经戒酒了,培养了新的嗜好消解压力和疲惫。”
心情不好时就进厨房烤一炉姜饼,自己吃完,还可以快递给儿子和女儿,两个小家伙都很喜欢。
小角想问是什么嗜好,可通信器已经在嘀嘀响,提醒他时间紧张、必须尽快。
“我走了。”小角只能拿起外套,匆匆离开。
洛兰脸埋在被子里,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寂静的黑暗中,洛兰闭着眼睛又躺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起来。
她穿好衣服,离开卧室,走到会客厅的观景窗前,缩坐在安全椅里,看着外面的星空。
太空中没有白昼黑夜,感觉不到昼夜交替,经常让人无法捕捉时间流逝,分不清今朝和昨夕。
洛兰掏出口袋中的信息盘,打开开关,和个人终端相连。
点击由智脑专家设计的隐藏的自检程序,屏幕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荧绿色代码。
一瞬后,几行黑字出现在屏幕上,列明信息盘最近三次的开启和关闭时间——证明昨晚自从她关闭信息盘后,再没有人动过信息盘。
洛兰捏着信息盘,看向窗外。
知道“絜钩”的人非常有限,唯一有可能把消息泄露给小角的人就是紫宴。可是小角在前线,受到严格的通信管制,到处都有信号屏蔽。军用通信器只能内部交流,而且所有通信都被监控,紫宴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突破阿尔帝国的军事防卫,把消息传递给小角。
小角对“絜钩”一无所知。
她昨晚告诉小角,因为某个特殊原因她突然要改变作战战略,对奥丁联邦发起总攻,但没有说具体原因。
她像往常一样,在小角面前看研究资料。
如果是小角,那些资料只是洛洛的工作而已,但如果是辰砂,他会发现灭绝性的基因武器已经研究成功——《絜钩计划——论异种基因和人类基因的对抗、毁灭》。但是,他不知道絜钩是针对人类的基因武器,“毁灭”指的是人类基因的毁灭。
再加上,现在军事训练中的新要求,避免和异种的肢体接触,所有外伤都必须视作传染性伤口处理。
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根据这些信息,都会得出结论——
阿尔帝国在为启动灭绝异种的基因武器做准备。
在这种震撼性的冲击面前,如果可以盗取到基因武器的资料,为了种族存亡,没有异种能抗拒这样的诱惑。除非在他的眼里,异种无关轻重,这份资料毫无价值,根本没有诱惑力。
从昨晚见面到今晨分开,他们在一起待了十个小时。
洛兰体能不如小角,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睡的很沉,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可以盗取信息盘里的资料,但他碰都没碰。
洛兰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怪物!
昨晚看似掏心掏肺的交流,看似浓情蜜意的亲昵,不是假的,但也不是真的。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阿尔帝国的皇帝英仙洛兰。
她不可能因为一点男女情爱就失去理智,放弃自己的职责。
长发、信息盘、亲密的相拥……都是陷阱。
想要抓住辰砂。
现在终于证明,一切都是她多疑了。
半晌后,洛兰突然一跃而起,冲进卧室,扑到床上。
她躺在小角躺过的地方,头埋在小角枕过的地方,用小角睡过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深深地嗅着他留下的气息。
“对不起!”
就让她这个怪物最后变态一次吧!
等战争结束了,她一定改。
她会学习着做一个正常的女人,去笑、去哭!
她会学习着脱下盔甲,去信任、去依赖!
她会学习着摘下面具,把深藏起来的伤痛和脆弱都露出来!
她会学习着卸去满身的尖刺,做一朵舒展盛开的花,就算仍然要有刺,也是一朵有刺的玫瑰花!
这些年,他一直傻乎乎地纵容她,不管她做什么,他总在她身旁;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她回头,他都在。
已经傻了十几年,就继续再傻乎乎地纵容她几十年吧!
一个几十年,两个几十年,很快就一辈子了。
她这个怪物,会努力做一个能让他快乐的怪物,好好爱他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