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学馆?这名儿倒是像似和清河学馆挺像,这学馆好么?”旋即,招儿失笑道:“也是,陈叔见多识广,能让他说的定然不差。”
薛庭儴点点头:“我打算这两日便去镇上一趟,和陈叔说说这件事,”
“还等什么这两日,现在就去吧。”
薛庭儴没料到招儿会如此急切,不免有些迟疑。
招儿又道:“这会儿家里肯定正乱着,咱们还是先避避风头再说。”
他当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以大房两口子的秉性,还有素来偏心的赵氏,还不知家里会乱成什么样。
两人避着人群出了村,因为没有碰上骡车,便坐了牛车去镇上。
到了东篱居,陈叔正好在,薛庭儴将事情说了一下,陈叔一口应承下来说是明日便去找他那同窗。之后,两人也没回去,薛庭儴继续抄他那未抄完的书,而招儿则是继续收拾那堆她还没收拾完的衣裳。
一直到了临近傍晚,两人才回到余庆村。
薛家院子里一片安静,烟囱里往外飘着炊烟,灶房里似乎正在做饭。
赵氏站在院子里,见二人从外面走进来,她寒着一张老脸,也不题名道姓地骂道:“人家都说享儿孙的福,我们倒成老奴才了,一天不见人影,回家就张嘴吃饭,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杨氏从东厢里走出来:“娘,三弟妹的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快摆桌吃饭吧。”
赵氏冷哼一声,扭身进了正房屋门。杨氏看都没看两人一眼,跟在后面就进去了。
招儿拿眼去瞅薛庭儴。
薛庭儴看她:“看什么?”
招儿一哂,小声咕哝:“你别理阿奶,她就是偏心偏得没边。”
“嗯,我知道。”
两人在屋里收拾的时候,院中突然响起了嘈杂人声,不光有薛老爷子及薛青山的说话声,另还有个熟悉的声音。
招儿顺着窗子往外看去,是杨氏的爹杨忠来了。
杨忠是附近牛角岭的人,因为是个童生,在牛角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和女婿一样,都是开了家私塾供以糊口。不过此人为人浮夸,擅长装腔作势,倚老卖老,最是为招儿不喜。
杨忠似乎不知哪儿吃酒吃多了,脚步有些蹒跚,胖脸也通红一片。
大房两口子迎了过去,还有薛老爷子。
薛老爷子面色有些尴尬:“老亲家,为着我家的事,倒是劳你跑了好几趟。这是吃酒吃多了吧,快进屋坐。”
杨氏埋怨道:“爹,你也是,怎么喝这么多酒。”
“还不是郑里正太好客了,这顿酒竟然吃了这么久,你爹还有不醉的?”杨忠面现几分得意之色,又对薛老爷子道:“不算什么,俊才也是我外孙,我这个做外公的,哪能不来给他做主。”
这话说得薛老爷子更是尴尬,也是心里有数上午那场事罢,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就完。他陪着笑道:“让亲家见笑了,若不是家中拮据,也不会闹出这种事……”
两人的声音渐渐低去,相携进了屋。
招儿看了薛庭儴一眼:“幸好我回来时买了几个包子。得,这晚饭也不用吃了。”
事实上也没人叫他们去吃,因为杨忠的突然前来,整个薛家都被折腾得团团乱转。
这杨忠惯是个喜欢折腾人的性子,还喜欢拿架子,关键人有着童生的身份在,薛老爷子也敬重他,每次来了都要好酒好菜的招呼。
之前薛家人也没提防杨忠会这个时候来,只是随便做了点饭菜,这种饭菜拿来招待人可不行,这不都得重新做了。
招儿也没去管外面的事,去厨房里倒了些热水,就回屋和薛庭儴两人啃包子。
吃完包子,外面天已经黑了。
招儿站在门前,见正房那边灯火通明的,显然已经吃上了。
她正打算去灶房烧水洗脚,薛桃儿匆匆从正房走出来,道:“招儿姐,阿爷叫狗儿来一趟。”
她在心里算了算今天什么日子,决定去看二姐。
招儿的二姐王招娣不在湖阳镇,而是在夏县的沈府做丫头。从湖阳镇到夏县,坐骡车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就是坐一趟有些贵,得十五文钱。
等招儿到县城的时候,方是巳时三刻。这个时候去见人正好,太早或者太晚她二姐都不一定有时间见她,要等很长时间。
招儿一路来到城南,还未进沈家所在的牌坊,就看见竖立在沈府门前的那两面五丈多高的大旗。
此乃进士及第旗,唯有家中有人中了进士方可立此旗。
这功名旗杆分为两个结构,旗杆夹石和旗杆。
旗杆上的旗斗也是有讲究的,正经科举出身,在殿试中进士及第,可立两个旗斗的旗杆。若是状元,则是三斗的旗杆,倘若族中出了三品以上的大员,则可立四斗。
沈家门前这两杆大旗,一个是三斗,一个是四斗。也就说沈家出过一个状元,并在朝中有一名重臣。
招儿一个乡下丫头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也是以前她来看她二姐时,她二姐跟她说的。
正门、侧门乃至角门,都不是招儿这种身份能去的,她绕了很大一圈,才来到沈府的后门处。
后门的门半掩着,招儿也没敢乱闯,恭恭敬敬过去敲了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体态圆润的婆子,问她:“你找谁?”
这婆子不过是看门的婆子,却也是穿着缎子做的褙子,耳朵上手上都戴着首饰,足以可见沈家的富贵。
沈家也确实富贵,在这夏县可谓是跺跺脚,县城就要抖三抖的存在。这里的沈府乃是沈家的祖宅,除了在外做官的沈家大爷和二爷,沈家其他人都在此住着。
“婆婆好,我找素兰,我是她弟弟,特地来看她。”
这婆子态度称不上热络,但也没有狗眼看人低,至少从这一点招儿就能看出沈家的规矩肯定很严。她让招儿等着,就关上门往里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