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必须得听。”小北却固执地道,“为了,别再成为第二个我,这些话,你必须得听。”
“好。”看他无论如何也要他听完他想说的,景臣倒是干脆点头,“既然你想说,那就给你一些时间。”
免得他们再继续做什么无用功,他也懒得一直应付。
回身来,景臣到沙发边坐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我时间不多,希望你能尽快。”
小北清楚,很多话景臣并不乐意听,但既然他给了自己时间,那么该做的事,他自然都会做到。
也跟着回身,在景臣的对面坐下来,沉吟了一会儿,他才徐徐开口,“思愉跟南……就是她的那位丈夫,是在思愉十三岁的时候就认得了,当时白皓南虽然才十八九岁,但拥有一颗精英头脑,年纪轻轻却成为商业上一等一的人才,当年思愉的爸爸带着他们一家在国外做生意多年,在国外的商场上也算头有脸的人物,所以白皓南跟思愉爸爸通过生意渐渐认识,而白皓南第一次去裴家的时候,就这样跟思愉认识上了……”
蹙了蹙眉,小北尽量撇去那些复杂繁琐的事情,简洁明了的说,“后来思愉喜欢上他,原本都以为,像他那样的男人,应该是不会接受她,但不料的是,他却接受了思愉,在她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在年纪合适的法定国家里注册结婚了。”
静静的听着,景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于他而言,大概最不情愿听见的,就是她跟别的男人如何。
他此时心里头有多烦闷,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能理会。
可小北却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但如果你以为,他们是这样结了婚就好好相知相爱的在一起了,那你就错了。”
说着,小北扯唇,苦笑,“那根本就是白皓南设的一个局,一个心思缜密的局,为的不过就是能把裴家毁得彻底一点而已。”
景臣瞳孔微微收缩了起,英俊的脸庞渐渐冷峻,可他并不插话,维持着冷静等待着小北继续说下去。
“思愉跟白皓南结婚之后,白皓南刚开始对她还算不错,只不过当时我们不知道的是,他接着裴老的信任,暗地里却在渐渐垄断裴家的所有生意跟势力。”小北凝重着,一字一句道,“他的目的,是报复裴家。”
“报复?”听着这两个字,景臣的一张俊脸,有了丝阴沉。
“是的,报复。”小北说,“有一件事,是后来我才偶然知道的,据说,思愉的爸爸,也就是裴晋川,跟白皓南的生母曾有过一段感情,白皓南的生母曾为他怀过孕,但是被裴晋川让去打掉了,后来跟思愉的母亲在一起。”
“……”
“白皓南的母亲认为他始乱终弃,后面一怒之下嫁给了白皓南的父亲,她以为这样能换来裴晋川的不忍,结果换来的却是裴晋川对于她的事毫不知情,甚至从不打听关于她的事。”小北道,“然后她怀了白皓南并且生了下来,之后就是裴晋川娶了思愉的母亲,而知道他们结婚的消息,白皓南的母亲郁郁寡欢,后来日久生疾,大概在白皓南八九岁的时候,去世了。”
“……”
“我想,从那个时候起,白皓南对裴家就有了恨意,然后才导致了后面的一切。”顿了顿,小北拧了下眉,缓缓说,“他跟思愉结婚之前,裴晋川对于他的身份应该是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让思愉嫁给他。”
景臣一点一点的蹙起,依旧沉默着。
小北继续道,“他们结婚之后,白皓南用了很短的时间,几乎垄断了所有裴家的生意跟势力,裴晋川渐渐感到不对劲,去查了他的身份,才得知,他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只不过,当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
“当裴晋川知道了他的身份的时候,白皓南冷血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让裴家失去一切,把原本身体就不算好的裴晋川逼至中风瘫痪,而做出这些事情的白皓南,更可恶的是,他不理会思愉当时的感受也就算了,竟然还强迫带着她去参加国外那些私人会所……”说到这里,小北的左手骤然握成拳头,眼底有一抹阴冷地憎恨,“那些私人会所肮脏不堪,什么换妻游戏,什么淫邪淫欲的事情都有,如果不是我当时及时赶到,思愉后面就——”
说起这件事,小北有些说不下去,越说,心里就越憎恨一分,“她当时都还没十八岁,他居然却带她去参加那种地方……”
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北努力维持着平静,没去看对面景臣那难看的神情,而是继续说道,“后来思愉要跟他离婚,可是白皓南怎么可能会答应?他不仅不放她,还让她怀了他的孩子,最后还亲手打掉,我现在都忘不掉,他当时说,这都是裴晋川给他母亲的,他不过是以同样的方式偿还回来罢了。”
小北突然是笑了,笑得有丝愤怒,“他妈的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他打掉了孩子却还对思愉说他爱她,我简直没有见过这种神经病!他逼得裴晋川瘫痪在床,打掉了思愉的孩子,最后却说他爱她,因此而妒忌心生起,见不得跟思愉的关系,以为我喜欢她惦记她,于是……”
白皓南把他右手废了。
废了这只他经常会拉裴思愉的手,并且让他彻彻底底的离开裴思愉的视线,但凡是每一个试图接近裴思愉的男人,通通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你知道吗?”小北笑着摇头说,“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他让自己变态的行为彻底把思愉逼疯了。”
景臣的面色,已经犹如被冰霜覆盖,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刻,让他看起来,会如此的冷瑟,突然让人不太敢接近,那双眼眸,已经寒戾得冻人。
他依旧沉默不语。
小北抬头看向他,仿佛能了解对面的男人此刻的内心,他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珍惜思愉,以为她可怜而同情她,恰恰相反的是,你希望你能远离她。”
景臣寒冰似的眸子瞟向他。
小北说,“白皓南那种男人,当初都可以让裴家一无所有,让人反抗不起,这些年来,就更加不容小觊,白家俨然已经成为红色家族,虽然不能说只手遮天,但起码,我想我们都还招惹不起。”
“……”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没法继续跟思愉做朋友下去吗?并不是她不好,相反的是,她这个人太在意友情亲情爱情,仗义得让我不想不在她身边不行,可最后我还是选择离开她,跟她保持了距离。”小北苦涩笑了下,“不是她不好,不是我不想,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了。”
“……”
“白皓南那个人,独占性太强烈,他的行事手段,让我不敢再继续跟她做朋友做哥们,有时赔了我这条命不要紧,可我至少得想想我家人。”他苦笑摇着头,“我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把自己的家人牵扯进来。”
“……”
“跟你说了这么多,希望你能明白,白皓南跟思愉之间牵扯得太深,我说的不过是我自己看到的了解到的,他们之间的纠缠,比字面上看起来要深沉许多。”凝视对面的男人,他说,“你是不会跟思愉在一起的,倘若白皓南能轻易放开思愉,现在也就不会找到这里来了,他跟思愉之间的纠缠,就注定他们一辈子也无法分开,不管里面有多少恨,还有没有爱,恐怕白皓南都不打算放弃的。”
停顿了下,小北面色凝重地看着对面的他,“所以,你别再卷入他们当中来,思愉的母亲既然让我来劝说你,说明,他们也不想把你卷进来,为什么会对你这么特殊,你应该知道。”
是因为感激吧,感激当初在裴思愉最为落魄到精神病院的时候,景臣曾出现带给她一段短暂美好的爱情,那是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的,所以让人感激。
起码这样看起来,她也没悲哀得一无是处,至少她曾真正获得过一份爱情。
“我已经怕了惧了,”小北接着又是说,“所以,你别再走跟我同样的路,最后得不偿失的是你自己。”
“我不是你。”景臣终于冰冷着声音,沉沉地说了这几个字,“我没有家人,没有后顾之忧。”
小北一滞。
景臣突然站起身,“你想说的我都已经听完了,接下来会让陈叔招待你,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冲僵硬住的小北浅浅点头颔首一下,便就抽身离开。
心下一悸,小北猛地叫住他,“思愉的母亲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景臣脚步停下,无声无息的,似乎没有任何感情跟感觉似的,淡然无波。
小北说,“她说,思愉不会再爱你,如果她还记得你,也绝不会再爱你。”
因为,那毕竟只是一个错误。
一个精神不正常,疯子的错误。
如果裴思愉还记得他,一定,绝不会再爱他,不会让错误,延续到另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