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秉纯走近那老妇和小女孩儿,只见两人形如枯槁,那小女孩儿更是面黄肌瘦没有一点血色,见有人走来,用她那暗淡无神的眼睛抬头看着胡秉纯,胡秉纯一阵酸楚,蹲下身去帮那小女孩儿捋了捋头发,然后让王显拿出随身干粮,王显取出一块烙饼递给那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见着食物也不管认不认得他们,抢过之后便塞入嘴里大口嚼了起来,可刚嚼了不到几口便停了下来,拍了拍那老妇的后背,“奶奶,快吃!”
那老妇从地上爬起,望着小孙女手里的半块烙饼,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公子你?”
胡秉纯将那小女孩儿的烙饼给她放了回去,“你吃吧,哥哥还有”。
王显又拿出一大张烙饼递给了那老妇,老妇停疑了一下,接过烙饼,“谢谢公子!”
“小妹妹慢点吃,喝点水,别噎着了!”元芷蹲下把水壶递给那小女孩儿,宇文艾琳见状也蹲下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那老妇。
待那老妇和小女孩儿吃完,胡秉纯这才问道,“老人家,这些都是蝗虫闹的吗?”
“本来以为今年是个丰收年,谁曾想到突然闹起了蝗灾,整个村子都受了灾,夏粮早已吃完,可现在却没了秋粮,这可怎么办啊!”那老妇说着绝望地捶打着田里的泥土。
“朝廷不是发来了赈灾的秋粮了吗?你们怎么会饿成这样?”宇文艾琳动情地问道。
“朝廷的粮食哪里落得到我们这些老百姓身上,恐怕早就被那些当官的层层克扣了!”
“真是岂有此理”,宇文艾琳听罢一脸的气愤。
胡秉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元芷,把我们身上的干粮都给老人家吧!”
元芷把包袱里余下的干粮都递给了那老妇,“老人家,这里多的就分给附近的乡亲吧!”
“我这里也有,快拿着,你们放心,有我们在就一定不会让你们今年饿着肚子!”宇文艾琳见元芷给了干粮,自己也把包袱里的东西全部给了那老妇,老妇领着那小孙女泣泪跪谢。
胡秉纯离开田头,回身上马,一路疾驰,直奔三原县衙。
众人到了三原县衙,胡秉纯翻身下马,直入府内,却被门口两个衙役挡住,胡秉纯冷眼往两人狠瞪了一眼,杨坚和王显一左一右把两个衙役推到一边,胡秉纯径直走入县衙。
众人到了后堂,远见大厅大门大开,里面觥筹交错一片嬉笑哄闹之声,而为首一人便是三原县县令钱玄,胡秉纯眼见百姓饿殍,而身为县令的钱玄不但无所作为反而领着一干乡绅县吏在县衙大吃大喝,不由勃然大怒,直接闯入了大厅。
胡秉纯等人突然闯入,钱玄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指着站在最前面的胡秉纯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县衙?”
“你就是三原县县令钱玄?”
“正是本县,你们是何人?”正在此时,县衙里的官兵也从外面围了上来,把胡秉纯一行人堵在门口。
胡秉纯慢慢从身上掏出宇文邕交他的手诏,然后一把扔到钱玄身上,钱玄赶紧将它接住,打开看罢,却慢悠悠地将金黄色的手诏给合起来放到一边,走到胡秉纯面前斜着眼,带着轻蔑之语,“你就是皇上新任命的‘赈灾使’?”
“既然知道了你还不下跪迎接?”独孤伽罗冲着钱玄嚷道。
钱玄冷冷哼了一声,“我朝从来没有‘赈灾使’这个官职,本官职位虽低却仍然是一县之长,他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有什么资格让一个朝廷命官下跪?”
钱玄一番态度十分骄横,全然没有把胡秉纯等人放在眼里,宇文艾琳突然厉声喝道,“我总有资格让你下跪了吧?”
说罢让饶书蕊取出令牌,钱玄见是皇族公主令牌,心头一惊,这才极不情愿地跪在地上,“下官拜见公主!”然后不等宇文艾琳宣他起身自己便先站了起来,饶书蕊见他如此无礼,本准备一番训斥,却被宇文艾琳拦住。
“我沿途走来见到许多村庄被蝗虫肆掠,一片萧条,甚至还有饿死之人,朝廷已经下拨了赈灾之粮你们到底有没有发下去?为何沿途没有见到一个衙吏在组织灭蝗?”
钱玄翘着嘴巴一脸不屑,“朝廷赈灾之粮有限,最多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哪里能够管得了这么久,至于县吏,本来就少,还要负责维护一方治,要是增补又是一笔开销,所以哪里忙得过来?”
“是吗?那请县令大人带我们去县衙的府库看一下到底还剩下多少?”胡秉纯说罢便往县衙里面走,钱玄赶忙将他拦住,“等等,府库是重地,岂能随便说看就看”,一边拖延一边向旁边一人使了使眼色,那人准备出门,却被杨坚给拦在门口。
“快点带我们去!”杨坚大声喝道,钱玄无奈,只好一身忐忑地领着他们往府库而去,杨坚与王显强行将府库打开,却见府库之中堆积成山,许多粮食甚至已经发霉。
“大人如何解释?”胡秉纯仍是温言细语问他。
“朝廷连年用兵,需要大量粮食,关中虽然肥沃,可不但要供给京畿之地,还要以备战事之需,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拿出来了”,钱玄仍然咬口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