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上有了挣扎神情,透出了诡异的青色,他的气息变得越发冰冷了,头顶的白气淡了,而且有些散乱。
突然,一道神秘的红光从天而降,红光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喝叱:“大胆邪灵,安敢冒犯我公羊氏后辈,呔!”一道红光击下,少年如中雷击,身体一阵颤栗,一声恐惧绝望的尖叫从他体内发出。
片刻,少年平静了下来,脸上青色退去,那片红光又扫过方圆百里,嗅到死气前来进食的邪灵纷纷身死。
邪灵危机解除,少年的呼吸却更弱了,本就虚弱的身体经邪灵入体这么一折腾,更加不行了。
少年头顶的白气慢慢散了,一直被他压制的剑气再也不受控制了,他身上无数毛孔渗出了点点血滴,好像有无数的无形针从他体内刺出。锋利代替了原本平和的气息,少年的脸色却红润了起来。
少年睁开了双眼,黑得发亮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中,犹如两颗明亮的星星,剑眉星目,应是如是。但此刻少年的眼中却附上了别样的情绪,悲伤。他大概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已经控制不住体内作乱的剑气了。
回光返照,正是他此刻的状况。
“我不信邪!更不信命!我公羊辰绝不会死在床榻之上!”少年双拳紧握,愤怒的嘶吼,他英俊的面孔因愤怒而变得狰狞,眼中的怒意取代了悲伤,怒火为他重新燃起了斗志,他吃力的抬起手,指点一丝白芒刺入了眉心。
如点红砂,额头多了一颗鲜艳的血珠,却没滚落,少年随之又吐出了一口热血,这是极为凶险的激发生命潜力的剑道秘术,代价绝不小,好在他的气息稳住了。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夜对这个叫公羊辰的少年来说绝对是灾厄之夜。
他头顶三尺处不知什么时候飘着一个半透明的白色身影,依稀可见是一个人,一个穿着奇怪的虚影,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
他一直冷冷的看着这个叫公羊辰的少年,他来的极早,从少年关门闭窗、贴符、吞丹、运功、以及邪灵叩门、附体、到那个神秘存在出现诛邪,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虽然少年的顽强和毅力令他有些佩服,但他并不喜欢这种情况,再这样折腾下去,这具年轻的身体就彻底废了。
他一直在等,等少年生命结束,他顺势接管一切,再重新开始。他信命,更信自己的眼睛,他非常确定少年活不过今晚,不仅因为他来了,更因为少年身上的死气太浓,这样的死气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早咽气了,可少年却依然活着,虽然一直在苟延残喘,但也足以令人吃惊。
“命运既然让我出现在这里,你又何必苦苦挣扎!”虚影喃喃道,不知是对少年说,还是对自己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
元神?不是,他没有修出元神,这一点他非常清楚,而且元神也不会这样弱,弱到连夺舍都不敢大意。
鬼?应该也不是,因为少年封住窗户的灵符和红光中的神秘存在并没有诛灭他。
他本是人,但不是此界的人,他是来自地球的修道者,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因为那个世界正处于末法时代,灵气枯竭,根本没有真正的修道者,他勉强算一个,但他的命运非常离奇。
二十五岁前他是一个艺人,而且是那种红透了半边天的艺人。一场车祸,险死还生,生死之间,他想明白了很多,然后他毅然放弃一切入了道门。
后三十年,他一心向道,诵经画符,老天眷顾,在他五十五岁那年,由观想入道。
但入道没几天,一次神魂出窍,回不了肉身,他猜大概是走错了路,所以他看着自己死了,被火化。他曾破口大骂命运欺人,但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见到这个命不久矣的公羊少年时,他又信命了,这一切都是命运给他安排好的。
他决定不等了,二十余年滚滚红尘,三十载青灯黄庭,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他要活,要长生。心中的那点不忍被他完全漠视,一旦下定了决心,他会比任何人都能狠下心,也会更加无情,这是他成功的秘诀。
虚影下坠,从少年头顶百会穴沉入,进了识海。他的目标很明确,驱逐或吞掉少年精神体,占领识海。识海乃人体精神所在,司命所属,夺得了识海,也就意味着夺得了身体,虽然是第一次夺舍,他却没有一点紧张,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少年的识海和他所想的一样,处于混沌状态,灰蒙蒙一片,识海未开,诸象未生,此时的识海不过方圆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