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桐。”陆砚先开口了,微微弯了下唇,带着些许心涩,轻声唤道:“可是来了许久?”
长宁轻轻摇了摇头,拿起备好的帕子和披风走向他:“并未太久……”抖开手里的披风掂着脚想要给他披上。
陆砚弯了弯腰,由她为自己披上披风,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将她搂进怀中,长长叹了一声。
昭和帝数月前便布下了战局,本是必胜的一场战事,却因叶子铭的叛国变得复杂多变起来,福建路、淮南路还有湖荆路驻军、禁卫近三万人踞结广西,人数并无优势,地利稍逊越国,能守住便是不宜,更别说取胜。
陆砚低头吻了吻长宁的发顶,目光悠远的看向已经亮白的天际,应就在这几日,命他前往广西的旨意就应该下来了,可是却又太多的放不下。
“三郎,我记得你曾经提过,若是越国战事不顺,圣上便会命你领兵前往,可对?”长宁仰头看向他,杏眸清澈如水,让人心软。
陆砚看着她,轻轻应了一声。
长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突然弯起唇角:“我不愿你出征的,却并非全因不舍,只是顺利的战事,百姓总归是要少受些苦……”
长宁深吸一口气又尽数吐出,抬手抚着他的脸,轻轻道:“今日……是钦州屠城头七。”
陆砚微怔,当即便明白长宁这般素净的原因,“阿桐有心了。”将人抱进怀中,许久后才郑重道:“我会平安归家,为你与两个孩儿我也定会平安回来。”
长宁眼眶一热,眼泪渗出眼角,紧紧靠在陆砚胸前,轻轻将眼泪蹭掉,才翘起唇角看他:“大丈夫应言而有信,我信三郎!”说罢,微微垂了头,将满腔离愁压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倒是三郎,莫要忧心家中,此次与新婚那时不同,我有孩儿相陪,且也长了几岁,定是会照顾好家中的。”
看她带着几分骄傲轻扬起的小脸,陆砚心中一阵酸涩,各种自责、愧疚、不舍得情绪蜂拥而至,都变成了对她的疼惜。
猛地将人搂进怀中,陆砚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好,今日所说,阿桐与我都要做到,你与孩儿好好在家等我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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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伸手想要接过长宁手中的护心甲,却被长宁躲过,看着她神态肃穆的为自己佩戴好着最后一片铁甲,陆砚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胸前的双手。
“妾为郎君着甲护,且请郎君莫忘白首盟约,待江河湖山静平,归家共话西窗。”长宁声音哽咽,咬着唇不让眼泪掉落,她要笑着送他离开,不能让他牵肠挂肚放心不下,只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砸到了地上。
陆砚心中绞痛,那般无用的话说出来总是带着几分轻飘,明明知晓她就是因为自己而忧心不止,怎能轻易的说出让她莫要担忧这般的话来!
“阿桐信我,白首盟约我定不会忘,我还盼着与你携手终老,定不食言!”陆砚抬手用披风将长宁裹进怀中,挡住他人目光,低头含住她的唇,“信我!”
银甲乌马,青年将军气势凛人,锐利的像是随时都会出鞘的利剑。陆砚努力不让自己回头,身后一直追随的目光让他充满英锐之气的眼眸中带出一丝不舍,心中对那占城屠杀的越人更加恨恶,看向前方的目光越发的冰冷。
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三路大军已经数次打退想要进犯廉、邕两州的越军,彼此皆有损耗,越军攻不下这两座城池,南平军士也无法攻下被占据的钦州,双方就这样进入了胶着状态。
陆砚此次并未带两浙驻军,而是尊圣意调动了江南、广东两路驻扎的两万禁卫,除此之外,昭和帝还密令他调动两路的飞羽卫一同作战。
江南、广东的禁卫军是南平仅有的水战军,昭和帝之意陆砚自然明白,屠杀南平十万百姓,越国唯有灭国方可报南平之恨!
一路急行,到达福建路与广西路交界时,马赞、王谦等将领已经固守廉、邕两州十二日了,胶着的战局对双方兵士来讲,比拼的不仅仅是体力,更是意志力的较量。
每天都有战友牺牲,敌方却久攻不下,消极的情绪渐渐在兵士中蔓延,越国却又在此时放弃邕州,全力攻打廉州。
守卫廉州的马赞被突然而至的强攻弄得措手不及,险些失了一个城门。好在马赞作战经验丰富,很快就调整战术,全力应对,却只是勉强支撑。
王廉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却一时难下决定,邕州要守,廉州也不能失,无法兼顾却偏偏不分轻重,时间刻不容缓,却要斟酌谨慎,这一刻王廉只恨自己没有长两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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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广西交界,连日急行的兵士个个疲惫不堪,陆砚命大军原地休整,派出斥候前去侦查前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