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人多,做包烧很慢,我在那里等了九分钟才排到号。当时……当时为了取菜的前后顺序,还跟他们厨房吵了一架。”
王雄杰注视着他的情绪变化,认真地问:“为什么吵架?”
“他们狗眼看人低!”说起这个,单文飞顿时变得愤怒起来:“那家餐馆生意好,中午的客人多,厨房忙不过来。我对过单子,省委党校那边的客人下单很早,加上做菜的时间,最多只要六分钟。正常情况下,我到了以后就能提货。可他们要照顾店里的生意,也就是堂食的那些客人,就把我的单子排后,让我多等了三分钟。”
“柠檬团”送餐骑手对时间很敏感。对他们来说,一分钟的延误,就意味着可能收到顾客差评,这直接关系到个人收入。
王雄杰点了下头:“接着说。”
单文飞道:“说是吵架,其实就是嘴上随便说了几句。这种事我们每天都会遇到,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要餐馆那边说“正在做”,或者是“前面还有人排着”,我们就只能站在那儿干等。具体是不是因为他们说的那样,还是因为别的事情被耽误,只有老天爷才清楚。”
“所以那天取了货,我就是嘴上发了几句牢骚,就带着饭菜出发,送到了省委党校……那个,我真没耽误时间啊!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查查收货顾客手机上的签单时间,真是一分钟都没有耽搁。”
这些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发到虎平涛手上的那份文件标注了单文飞送单的时间。前后对比,从“景颇人家”到省委党校,白月萍接到饭菜签单,时间非常紧凑,甚至比刑警队之前测算给出的时间还短。
“柠檬团”送餐骑手闯红灯违章的报道实在太多了。为了赚钱谋生,他们简直不把生命当回事儿,大功率电动车横冲直撞。
这同时也证明了单文飞不可能带着那份外卖去了其它地方。
王雄杰的问题很直接:“你有没有动过那份外卖?”
“这怎么可能?”单文飞顿时叫屈:“公司明文规定:禁止我们打开客人的外卖包……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骑手的确会打开偷吃,但这种事情我绝对没有做过。”
看着这个满脸焦急的年轻人,王雄杰笑了:“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能当到刑警队长,王雄杰办案经验丰富。他随即话风一转,脸上带着令人舒服的微笑,说话口吻如拉家常,淡淡地问:“你怎么证明这一点?”
“这个……这个……”单文飞急得抓耳挠腮,他强迫自己的大脑急速运转。过了几秒钟,他猛然一拍脑袋,急急忙忙地连声辩解:“我想起来了,如果是其它餐馆,我还真不好说,可那天接单的是“景颇人家”,他们可以替我证明。那家店生意火爆,吃的人很多,外卖订单也多,去年就有过外卖在路上被调包的事儿。”
“调包?怎么个调法?”王雄杰顿时来了兴趣。
单文飞道:“那家餐馆的“鬼鸡”很好吃,就是酸辣柠檬鸡,味道好,吃的人多,价格也贵。省城做傣味的馆子多,“景颇人家”斜对面就有两家。同样一份鬼鸡,他家卖四十六块,别人只卖三十五。其中十五块的差价还是挺高的,有些骑手就动了歪脑筋,客人明明订了“景颇人家”,下单后骑手就从别处买一份,两边调换过来。”
听到这里,张艺轩不由得大为惊讶:“还有这种操作?外卖单子不是直接下到商家,也就是餐馆那边嘛,就算骑手用别的货品调换,换下来的菜品又怎么处理?”
“大多数是自己吃。”单文飞感坦言:“主要是觉得好奇,尝尝鲜。有时候换菜是有别的需求,比如女朋友和家人,换单的菜带回去,改善一下生活。花三十五就能吃到价值四十六的菜,怎么看都是赚了。”
“当然,这种事情不多,却很难做到绝对禁止。”
虎平涛关注的重点是案子本身:“那天你把菜品送到省委党校,是白月萍亲自签收的吗?”
单文飞点点头:“必须的啊!如果不是本人签收,我就收不到这单的费用。”
“她本人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虎平涛继续问。
单文飞绞尽脑汁想了半分钟,摇摇头:“没看出来……我就是一个外卖的,客人当时的状况我一般不会关注,也没这个必要。我骑着电动车,箱子里还有好几份外卖,送完这单紧接着就是下一单。只要客人完成签单,在我看来就没有问题。”
虎平涛耐心地问:“我的意思是,她当时有没有哭过?或者其它表现在脸上的特殊情绪?”
“……好像没有。”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完成的菜品交接?”
“省委党校大门口。”单文飞回答的很快,不假思索:“那地方以前我送过单子,管的很严,保安不让进,我就把电动车停在大门右侧,打电话让客人自己出来拿。”
虎平涛敏锐抓住他话里“右侧”两个字,问:“为什么停在右边,而不是左边?”
按照正常的讯问,回答通常是“我把电动车停在大门口”,不会专门提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