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果然是。”
师傅没有再说什么,白洁问。
“那怎么办?”
“这事让我想想,想想。”
那天师傅回家,我和白洁去了她家,说婚事的事情,她家里人都同意。
我回家,钻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打开日记,上面就是照片,黑白的,那个年代,没有谁能照得起照片,而且还那么大,她冲我纯纯的笑着,依然是那么阳光,她喜欢笑,尤其是对我,我们拉过手,我拉着她跑,她总是在放学后,在学校外面等我,然后我们去学校很远的地方,那块是草地,让我拉着她跑,有的时候让我背着她跑,她说我跑起来跟风一样,最后,我真的就跟风一样,学校跑赛,我真的就跟风一样,没有一个人能追上我。
我眼泪流出来了,小学毕业后,她就转走了,说去更好的学校去了。我们没有再见过面,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像风一样的跑了,郝非把我的速度带走了。
那年几年我感觉到了孤单。
日记是记录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她几乎每篇都说我是一个像风一样的男子,男子?竟然用男子来形容我,说我迟早有一天能带她飞上天空,她坚信。
我往下是看不下去了,我真后悔,那天烧的是她,我抱她的时候,心就难受,那天心情不好,我就没有意识到,会是她,我捂着脸哭起来。
第二天,我去那片草场,那里已经开了地,杂乱无章,往里的野花,绿草,也不会再长出来了,我摇头,离开了,这里是我和郝非呆得最多的日子,充满了欢乐的时光,我们总是躺在草地上,她枕在我的身上,看着天空,那天空中的云,总是变幻着,她随时就能看出来,那是一只鹰,一只鸟,一条蛇,她指点之后,我才能看出来,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了天空上的云,云卷云舒的。
我去了火葬场,师傅在外面坐着,伊河在里面忙着,看来今天烧的人不多。
“师傅,放过她。”
师傅愣在那里,半天才说。
“她爱你,一直就是,没变过,只有不变的爱,才会有跟着你的脚步声,她不会伤害你,但是会跟着你,一直,也许会跟你一生。但是,她会伤害白洁。”
我给师傅点上烟,蹲在一边。
“如果做,她会怎么样?”
“灵气,确实是很有灵气,一般人也不会这样,如果再把她装到黑袋子里,然后放到一个罐子里,封口,埋到地下,千年万年的,不轮回,不转生,就这样。”
“不要,太黑了,她害怕黑。”
师傅看了我一眼,不说话,此刻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不这样做,白洁会被缠上的,失去了本性,那么白洁也不是白洁本人了,就像人的性情大变一样,一个人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是被灵附上了,灵借生,就这样。”
“那会怎么样?”
“白洁就不是白洁了,只是白洁的身体,她就是郝非,这不公平。”
师傅站起来进去了,我坐在椅子上,抽烟,哭声起来,惊天动地的,我习惯了这种哭声,最初的时候,我受不了,现在有的时候,就像听不到一样。
我抽了几根烟后,走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这个决定。
我不知道师傅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我想也许会有。
我又转到了郝非家的楼下,我想知道更多,但是我觉得没必要了,有白洁,那样是不公平的。
那天我喝多了,父亲背我回家的,他照顾了我一夜。
早晨起来,今天是劳动节,人们脸上有着喜悦,路上处处有干活的人,收拾卫生。
我进办公室,白洁脸色不好。
“你没睡好?”
“不是,师傅,我做梦了,一夜,有一个女孩子,缠着我,跟在我身后面哭,不停的哭,我问她为什么哭,她也不说话。”
我汗下来了。
“没事。”
白洁看了一眼挂在窗户那儿的头骨,不高兴。
今天只有三个死者。
“三个全开。”
我想早点晚事,炉子点上之后,场长进来了,看了我一眼说。
“出来。”
我出去,看出来场长不太高兴。
“什么事?”
“你开三个炉子,浪费。”
“我想开四个,如果你是介绍,我也不嫌麻烦,不过第四个炉子就得烧你了。”
场长脸都绿了。
“柯左,别以为我怕你师傅,我也怕你。”
场长气得背着手走了。
我进去,运尸体,然后一一的放进去。
白洁拿着钎子站在一边看着,我又点上烟,这段时间有点控制不住,烟抽得有点多。
那天,下班之后,我去找师傅,没有找到,师傅没在家里,我回家,大哥二哥都来了。
“过节,一起吃个饭,把白洁叫来。”
大哥说。
“算了,她累了。”
大哥看了我眼说。
“既然要成为一家人,我们也拦不住你,也让我们看看这个人怎么样。”
“她跟我过日子,不是跟你们过日子,你们看有什么用?何况也是一个烧死人的,身上有死人味儿,你们不喜欢。”
我的话让父亲不太高兴。
“那是你大哥,我死了,长兄为父。”
“对不起,没心情。”
我开门要出去,二嫂就拉住了我。
“小左,大过节的,别。”
我回自己的房间,郝非的日记我就锁在那个小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