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总是贪婪的!
“朝廷所行确实是良法,如此可免除官绅逃匿,于国自然大有助益,但是,兄台别忘了,当初江南士林不过只是稍加反对,今上便革除千人功名,如此暴虐,实属罕见!”
赵明复的话声刚落,那边潘仁远便笑着说道。
“若是换成满清,恐怕就直接上刀子了,贤弟莫非是忘了,今上是烈皇帝之后,当年烈皇帝所遭境遇又是如何?”
潘仁远的反问,让赵明复顿时变成了哑吧。
“吾非亡国之君,汝皆亡国之臣。吾待士亦不薄,今日至此,群臣何无一人相从?”
感叹着这么句烈皇的遗言,潘仁远反问道。
“他日士人如何待以烈皇?观今上待以士林已经不薄了,贤弟又何必苛求,若是今上报之以怨,恐怕当时试图挟舆论反制朝廷的士子,就不是革除功名那么简单了!”
“难道,兄台就没有看出来,今上动辄便革除士子功名,便是对我等怀恨在心吗?”
赵明复沉声反问道。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长此以往,又岂是明君所为?”
面对赵明复的反问,潘仁复选择了沉默,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沉默片刻后,他又问道。
“贤弟可知道三年前,朝臣拟定年号之中,今上为何选择“兴乾”?”
突然的反问,让赵明复一愣,稍作思索后才答道。
“兴,既是为“中兴”,至于乾,则为“上天”,这个名字代表着“天命中兴”,其意再明显不过,既然“我大明中兴实属天命”……”
突然话到嘴边,赵明复的面色微微一变,无奈叹道。
“那么,今上可否是中兴之主?”
潘仁远的反问,让赵明复沉默了下来,最终,他还是颇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今上驱逐鞑虏,恢复大明河山,如此功业,自然可称得上中兴之主。”
仅仅只凭这一条,就能称得上“中兴之主”,既然如此,那自然也就是“明君”。如此,那不是明君的说词,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潘仁远笑了一下。这时候,一阵鞭炮的声音,在附近响起。远处里还传来零落的响声。
“听先生口音,是江南人?”
将面上的窘态掩去,赵明复岔开了话题。
“是南直隶安庆人。”
“哦,那为何会来这里?现在这里南直隶的人可是不多了。”
赵明复感叹道。
“在下这三年,一直在东北。”
潘仁远面上的笑容转成了窘态,见其似有不解,他便解释道。
“在下三年前因为“江南士林案”被流放东北,因家事,蒙官长开恩,许假返乡探亲。”
“啊!”
赵明复猛的睁大眼睛,他不解的看着潘仁远,原本还曾为新皇暴虐,愤愤不平的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就是因为三年前士林案被流放东北的士子。
“在下方才不知,可,可仁兄为何……”
犹豫着,赵明复的目光中尽是不解,他不能够理解,为何眼前这位潘兄,明明是被今上从江南繁华之地流放到了东北苦寒之地,却怎么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为今上说话,为朝廷辩解。
“是为何为朝廷辩解吗?”
潘仁远笑了笑,然后摇头说道。
“非是为朝廷辩解,若是朝廷之政苦民,那所言自然是为其辩解,若是利民,又谈何辩解?贤弟以为可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