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来降顺,清来降清,楚来降楚。
哎……
终于,看到皇上了。看着皇上的时候,金之俊与其它的出身于大明的老臣一样,尽管心情沉重且复杂,但是在看到皇上的瞬间,他们仍然惊呆了,他们看到躺在床上的皇上他全身水肿,皮肤胀得十分厉害。以至于几乎都看不到他的眼睛。
“皇,皇上,这,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知道答案,也没有人知道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但是所有人都被皇上的模样给吓到了。
李化熙这位满清的刑部汉尚书,瞧见礼部尚书王崇简浑身颤抖着,他们都被皇上的模样给吓到了,或者说,他们都猜出了皇上为何会如此。
皇上为何会如此?
没有人敢说话,他们是“降臣”,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趟这趟混水的,可是,可,他们还是来了,现在,他们反倒是后悔了。
现在怎么办?
皇上犯的是什么病?
现在,没有人会相信皇上是感染了什么病,于史书之中,像皇上这样暴病身亡的人太多了。
李化熙朝着金之俊看去,见其一副入定状,同样也是把头一垂,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直到走出紫禁城之后,才有家仆上前轻声禀报道。
“城门关上了!”
什么!
为何要封闭城门?
李化熙的肩头微微一颤,他惊愕的看着紫禁城外,这时他才注意到,这紫禁城外居然多出了楚军的兵士。
众人立即在那里交头结耳起来,他们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变故,甚至有人在那里轻声说着诸如“牵机毒”、“断肠草”之类的话语,似乎,所有人都相信——皇上中毒了。
“诸位……”
一直默不言语的金之俊,听着众人的猜测,沉声说道。
“饭从口入,祸从口出!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况且,你我身处此世,如何处世,难道诸位忘了吗?”
金之俊的提醒,这才让众人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所有人的脸色无不是微微一变,而李化熙等人在脸色微变之时,瞧着那不远处的楚军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乱世之中,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选择。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往往会做出对他们来说,最为有利的,损失最小、回报最大的选择。
顺来降顺、清来降清、楚来降楚,这是他们生存的“智慧”,也正是这种智慧,让他们一直生存至今。
大明亡的时候,他们一旁冷眼旁观,跪迎新主。大顺逃时,他们同样是冷眼旁观,静迎清虏。而清虏逃时,他们自然更不可能做其忠臣,与其共进退,而是静待新主。
新主是谁?
是大明的永历皇帝吗?
曾几何时,他们真的一度以为,新主就是大明的永历皇帝,他们那个时候,甚至天真的以为,大明朝的气数未尽,以为大明将会中兴,甚至心里头一直的隐忧,在这个时候,总算是平淡了下来,尤其是在皇上还京之后,他们更是以为天下即将太平。
而现在,事实却告诉他们,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也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这天下……涉及到权力的时候,世人就不曾手软过。
这永历皇帝,不过只是刚来京城就身染“暴病”。
这……楚王行事也太无顾忌了吧!
如果,楚王能有所顾忌,或许,真的会跳出一二忠臣在那里为皇帝鸣不平,为有一二人站出来,为大明抛头颅,可是现在,至少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这么做,所有人都被皇上的惨状给吓到了。
当然,也被李子渊的无所顾忌给吓到了。
有时候,人的骨头,总是会变软的,在不经意之间,甚至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时候,那骨头就莫名其妙的软了下去。
当然,还有一些人,他们天生就是软骨头,甚至压根就没有丝毫顾忌,也就是众人于紫禁城前分开之后,众人便是各种心思,开始各自为将来打算,至于到底做何打算,恐怕只有天知道。
“哎,世人皆爱官人啊!”
金之俊长叹了口气,从轿帘处,他看着离开的轿子,忍不住摇头说道。
“可几人能懂,官人之苦?”
放下轿帘的瞬间,金之俊对轿夫吩咐道。
“去钱府!”
金之俊口中的钱府,自然是钱谦益的府邸,自从钱谦益回京之后,作为老友的他们,便时常于一同饮酒吟诗,只是,钱谦益的身体最近并不怎么好,所以金之俊最近一段时间,很少到其府中打扰,但是现在,他却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