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陈伯房门前,我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我感觉很是不妥,郭彤和李勇义也太马大哈了,这要是进来人怎么办?
我进去,最先跟我打招呼的是陈伯。
陈伯可能听到有人进来,在他的房间里虚弱地说:“来了?”
我赶紧走过去,几天不见,陈伯的两颊几乎都凹下去了,颧骨突兀地挺着,由于太瘦,两只眼睛变得大大的,却没有一点儿的精神。
即便这样,陈伯瘦骨嶙峋的手一直颤颤巍巍的,勉强向上抬起。
我没想到陈伯的病情发展的如此快,鼻子酸酸地拉住陈伯的手,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陈伯,是我,还能认出来吗?”
陈伯气若游丝地断断续续地说:“凌凌,是你吗?你来看陈伯了。”
说完这一长串话后,陈伯好一阵喘息,脸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我把手放到陈伯胸口替他顺气,过了好一会儿,陈伯才好转过来。
我望着眼前几乎灯枯油尽的陈伯,脑子里全是他和父亲在一起下棋斗嘴的生龙活虎的样子,转眼间,父亲走了,陈伯也成这个样子了。
我的泪流了下来,滴到陈伯的手背上,陈伯鼻子翕动着也有点儿感触。
我坐在床边陪陈伯,说着他怎么在下棋的时候钻空子,说他怎么一冲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和父亲干上了,说他怎么任由我胡搅蛮缠都不生气。
我说了所有能想起来的事情,回想着过去没好的一切,仿佛,我们又回到了以前快乐的日子,陈伯也咧嘴笑了又笑。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忽然,陈伯动容地望着我。
猛烈咳嗽后,陈伯依依不舍地说:“凌凌,天晚了,你回去吧,不然陈伯不放心。”
陈伯毕竟是个病人,他可能是累了,我柔声地答应陈伯。
我说:“陈伯,等我见到郭彤和李勇义的时候,狠狠地批评他们,罚他们不准吃饭,看他们还敢不敢把你一个人扔到家了。”
自从进了这个门,我就没有见过郭彤和李勇义,刚开始我以为他们在忙活,可后来知道,他们是不在。
陈伯这么重的病,床边怎能没有人照应,就是再要紧的事儿也不能两个人都出来,还一走这么长时间。
久病床前无孝子吗?可这才几天时间,郭彤和李勇义就这么没有良心了。
陈伯不仅仅是他们的大伯,也是对我跟父亲一样亲的老人,我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陈伯艰难地摇摇头,我理解为他是息事宁人,就不再提这个事儿,给陈伯倒了水放到手边,就走了。
这时候路灯已经都亮了,虽然街两边也摆出了一些小摊儿,但由于这儿并不是城市繁华之地,这条路也不是什么主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出现。
我正走着,猛一抬头,看到几米之外有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儿,既不匆忙赶路,还戴着一副墨镜。
但,他似乎一直在朝我这个方向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