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眠对陆禹行说不讨厌,但是肯定不喜欢,她也没有过这种经历,所以无法跟秦桑感同身受,周旭尧说她从得知陆禹行死亡的消息开始,就变得沉默寡言,不哭不笑,大概是在在自责。
她转身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秦桑,又在她的身侧坐下来,因为不知该从何安慰,所以保持了沉默。
秦桑双手捧着水杯轻抿了一口,目光低垂盯着杯子,很久之后,才徐徐缓缓的开腔,“眠眠。”
“嗯?”
“你说他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想的什么?”
陈眠仔细的盯着她的脸,默了几秒才回答,“不知道,大概……什么都来不及想。”
“他以前质问我为什么在纠缠了他十几年后又要抛弃他,我就忍不住想,是啊,为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十几年的满腔爱意说没就没了,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偏执,把自己偏执出精神病来。”
秦桑的头靠在陈眠的肩膀上,“我总觉得是自己把他给害死了,也许我能早一点劝说他接受治疗,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陈眠握住秦桑的手,这么热的天气里,她的温度却低得可怕,“桑桑,这不是你的错,他肯定也不会愚蠢到要用自己的命来惩罚你,所以别这种罪往自己身上揽。”
陆禹行也许会自虐,但是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也不会憋得精神出现问题,再者,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可是我难受,”秦桑低低的声音沙沙哑哑,“我明明已经不喜欢他了,可是为什么他死了,我会那么难受?”
陈眠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也无须回答。
这已经无关乎爱不爱,陆禹行之于秦桑,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还有十几年朝夕相处的痕迹,就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陆禹行的丧礼后第二天,秦桑中暑了,头晕恶心,神志模糊,先是劳累发烧,现在又是中暑,短短几天她整个憔悴消瘦了一大圈。
这一病,她就躺了两天。
虽然已经没有问题,然而她的胃口变得很差,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周旭尧担心她继续这么下去,不单单身体会承受不住,精神也会绷断,然而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似乎听不见一般。
逼于无奈之下,周旭尧索性把孩子扔给她,“秦桑,你还有儿子需要养,还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你打算消沉到什么时候?”
周旭尧冷笑了一声,“你别忘记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孩子我照顾没问题,但是你弟弟可不是我的责任,你打算让谁当个无私的慈善家帮你担起这个责任吗?”
他的语调低沉而缓慢,语气却很重,不是慰哄,像是消磨殆尽了耐心,火药味很浓,他允许她伤心难过,但无法容忍她如此下去。
大概是他的声音有些大,孩子受到了惊吓,当下就哭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保姆,看了眼秦桑憔悴的面容,又看了看放声大哭的孩子,有些于心不忍,“先生,发生这种事情,太太也需要时间调整心情……”
周旭尧心底溢出一层冷意,眸色深沉凉淡,“死的人难道会比活着的人更重要?”
保姆见他真的动了肝火,也不敢再吭声,只是担忧的看着秦桑。
秦桑不知道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还是因为孩子的哭声,麻木表情终于有了反应,沉默了三天的她第一次开口说了话,“我想去一个地方。”
见她有了反应,周旭尧阴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先吃点东西,你想去那里,我都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