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现在哈尔滨这个唐娇会是二十年前上海滩唐家的大小姐,顶顶娇贵的人儿。
如果不是她父亲纳了妾,带了那个女子回家,他们家可能还是和和睦睦。可是她娘终究被那个女人害死了。她爹也逐渐走向了绝路。
他们家被害的那么惨,那个女人却生活的很好。
她的女儿也嫁的很好,成了长官的太太。
唐娇每日夜不能寐,想到那个歹毒的女人就恨不能杀了她,她扬头将红酒一饮而尽。
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她不期盼其他,只盼着能在有生之年重返上海滩,杀掉那个歹毒的女人。
唐娇起身来到窗边,眼神闪过一抹狠厉。
每一年的这一天,她都祈祷自己能够有机会回去,可是一年复一年,她咬着唇,手指抠住了窗棱。
她何时才有机会?
“呃。”
唐娇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传来一阵抽痛,她低头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脏最深的地方,仿佛塌陷得越来越急,越来越痛。塌到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
唐娇慢慢的蹲了下来,豆大的汗珠儿不断的落下,她想要开口说话,只是却吐出一口血,“古、古二……”
她越来越疼,心越来越疼,她看着不远处那个酒杯,死死的盯住,咬着唇:“毒……”
她摔倒在地,艰难的捏着地毯,痛苦煎熬。
气若游丝间,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有人轻轻的走了进来,唐娇努力想要抬头看究竟是什么人毒死了自己,可是却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能看到的之后干净锃亮的皮鞋。
那人捏了她的手扶起了她。
唐娇不知是要救她还是要确定她的生死,这个时候她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古二的哭喊声……
民国三十七年,四方饭店女掌柜唐娇被人暗杀,香消玉殒,时年三十五岁。哈尔滨有关紧俏物资生意一度中断,震惊哈尔滨。
清晨的阳光照在床上少女的脸上,少女脸蛋儿苍白里透着粉,带着几分小姑娘的细嫩,丝丝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映照进来,衬的她的肌肤仿佛透明,吹弹可破。
只是少女似乎有些不满这恼人的阳光,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四叶轻轻敲门,低声:“小姐,起床了,您今天要上学的。”
房间里悄无声息。
唐太太走过来,直接推开了房门,将自家闺女从被窝里揪出来,唐娇像是一个小癞皮狗一样,歪着头往唐太太身上倒,小鼻子轻轻的嗅了一下,闻到是唐太太的味道,立刻搂住唐太太的腰。
唐太太哎呦一声,拍了她一下:“给我快起。”
唐太太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是知道读书的重要。
虽然唐娇赖床,但唐太太还是一路拖着她洗漱换衣,等下了楼,唐娇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
唐衡已经等在楼下,胡如玉满目关心,柔声:“娇娇这是没睡好吧?”
唐娇轻轻的嗯了一声,原本耷拉的脑袋抬了起来,有气无力:“是的呀,打麻将累的。”
这话一说,胡如玉的笑容差点僵在脸上。
前天晚上她拉着唐娇打麻将可是为了给唐衡机会偷偷打电话,可是没成功也就算了,唐娇倒是赖上了他们,昨日也偏是拉着人打,美其名曰:玉姨说了,上学之前可以放松一下。
如此这般,倒是惹得唐志庸看胡如玉的眼神儿都有些不善。
唐娇这运气简直是冲破天际,不过是玩了两个晚上,一赢三,荷包满满,胡如玉算一算,自己竟然被她赢走了一百多快,这可是个大数目,她小半年从唐志庸那里抠出来的私房啊!
唐娇现在这么说,简直是往他们心口插刀。
唐太太:“行了,别磨蹭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叫个黄包车,赶紧去学校。”
又想了想,叮咛:“放学的时候等家里的车子去接你们。”
家中的车子早晨是要送唐志庸去市府的,两个丫头基本都是坐黄包车。
唐娇点头,没什么精神。不过还是提着书包去上学。
唐娇他们读的学校是上海最好的中学,上海第一女子学校。
唐娇下了黄包车盯着学校看,青砖灰瓦,带着几分古朴,与二十年后好似也没有多大区别。不过二十年后再见也不过是从相片里,她自从离开上海,再也不曾踏足。
唐娇微微垂首,随即抬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门口站了一位女先生,头发一丝不苟,一身长衫,打扮的与男子没有两样,她脾气不很好,眉头深深的痕迹,一看就经常蹙眉的人。
唐娇对她的印象已经不深刻了,但是还记得当初她被迫退学的时候这位女先生亲自将她送了出来,认真说:“往后的日子有些艰难,但是你要好好生活。”
彼时唐娇还不知道那些,只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现在想来,她也不是外表看来那么严肃,很好心了。
唐娇对着女先生鞠了一躬,笑盈盈的说道:“范先生好。”
范先生打量唐娇一下,说道:“你是……”
想了想,认出唐娇:“二班的唐娇?听说你病了许久,回去好好学习,不要让课业落下来。”
唐娇的成绩十分中等,不上不下,如果真的因为不上学掉下来,那么就更难看哩!
唐娇认真点头,“我会努力的。”
范先生并不教导课程,主管的是全校的纪律。因此颇为让人不喜。唐娇往日里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不喜欢这个管天管地的范先生。
可是重来一次,总归不同了。
范先生很满意唐娇的认真,点头示意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