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这沉肃宁静的墓地,一个个白色的墓碑静静的耸立在那里,默默的注视着茫茫的天际,是在追忆,是在向往,是在黯然,是在叹息……在这片不大不小的墓地里,现如今已经耸立起了千余个墓碑,千余座啊……千余座墓碑,千余条生命,这都是英雄,都是……英雄!
小心翼翼的将这包裹兄弟头颅的木盒放入地下,邢鹰默默的跪坐下去,抓起一抔黄土轻轻洒下,心中默念着不知已经说了多少遍的那句歉语,嘴中呢喃着不知反复了多少次的那声念虑。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兄弟……一路走好……身后的上官泽等人也是默默的陪同邢鹰跪坐下来,默念着心中的祷告,注视着层层黄土的扑洒,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谁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整个目的一如既往的平静沉肃,对于这沉睡的英灵,即便是邢鹰也是心怀敬意和感激,他们又如何敢去喧哗,如果忍心去打扰。
等到新的墓碑再次座座耸立起来的时候,邢鹰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依次拂过那贴着兄弟相片的墓碑,久久不语……兄弟们,你们的志向,我会替你们实现;你们的冤恨,我会为你们去抚平;你们的亲人,我会终生抚养。当将来某一天,风情云淡的时候,我邢鹰也会魂归这里,陪你们长眠……在墓碑前静静陪伴吕岩等人将近一个小时候,邢鹰这才默默的离去。
二十分钟后,邢鹰来到距离墓园不太远的苦水牢所在地。
看着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的王辉,邢鹰轻叹一声,挥手示意初蝶等人先出去等他。
“怨我吗?”身子一颤,这个外表憨厚内心刚硬的中年汉子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此时此刻竟然和孩子一般颤动着身子低声抽泣起来,脑袋深深碰向地面。“鹰哥……对不起……”“对不起……”邢鹰有些惨然的轻轻一笑:“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三名副堂主,四名堂主保镖,六名千人大队长,三百多名精英兄弟,就这么短短一夜再也无法醒来,除了这些,还有一千二百名兄弟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难道……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能抹去这一切?这一次事件确实事发突然,也不能全怪你们鹰眼部队,但你们在事发之时竟然没有任何一点示警,我都有些不相信……知道现在前线的反应吗?那些败退下来的兄弟们除了要求进攻独龙门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外,另一个要求就是天刑队介入鹰眼部队,追究所有相关人员的责任。群情激奋之下,我也只能将你送到这了。我们老兄弟之间,说这些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但是……王辉啊王辉……吕岩、林虎、孟林玉……你认为这几个老兄弟昨晚死的值吗?”王辉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紧紧咬住嘴唇,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鹰眼部队责任太大,担子太重,你这些年做得很好,也为我们奉献了太多太多,可不论你有多大的荣耀和成绩,一次刻骨铭心的惨败就能让你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我不是要否定你的贡献,两年来你的付出,我看的见,兄弟们也看得见,我感激你,兄弟们同样感激你。从上午众人都跪在地上向你求情,就能看的出来。血鹰会上上下下将近二十万人,社团太庞大了,已经不再是我们几个兄弟随便说些什么就可以的,我必须为整个社团做主,我也必须向整个社团负责。”“鹰哥……”整个身子都轻轻颤抖的王辉颤声道:“鹰哥,不怨你,我没有怨你。是我的错,昨晚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错误,将鹰眼部队推向前方监控独龙门,而没有顾及其他方位,是我的错……我愿意为我的过错担负所有责任。”轻轻摇了摇头,邢鹰将匍匐在地上抽泣的王辉拉起来,轻轻拍拍他厚实的肩膀,凝视了他片刻后,淡淡笑道:“王辉,说句老实话,如果我一个不小心,一个失误,将你害死了,你会怨我吗?你会恨我吗?”“鹰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一问,会怨恨我吗?”“不会!”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甚至是鼻涕,王辉目光异常坚定:“哪怕鹰哥让我现在自杀,我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那不就对了,你我是兄弟,吕岩林虎他们和我们的兄弟情义难道就会差吗?你不会怨我,他们又难道会怨你?何况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独龙门和黑血盟。我们是该忏悔和自责,但我们要做的却不是永远的沉浸在悔恨当中。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很自责,我同样也是如此。上午的时候,天舞不也是说了你一顿嘛,我希望你能尽快从这自责中走出来,能够用你的力量帮助让他们的灵魂安息下来。”又重重拍了拍王辉的肩膀:“还记得走出死囚牢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吗,你要做我的眼睛,要做整个血鹰会的眼睛,要为众兄弟发现所有的敌人和暗流。之前你做的很好,希望你以后能够做的更好。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败而自己把自己否定,过了这段时间,我会把你带出去,鹰眼部队是你的,以后依旧是你的,我希望他能够永远的掌握在你手中。”最后深深看了看王辉,邢鹰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这个石室。
只是一心想要警示和宽慰王辉的邢鹰却没有发现自始至终,王辉眼中的那浓浓的悔恨有着一抹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别样愧疚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