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是不是该好好确认下这些人,七年前后到底有没有区别?
璟华暗叹口气,觉得自己仓促而回还是失策了。若盯着那个镇子,也许能从接下来的日常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事不宜迟,立马就请大哥去那个镇上破析剩余的线索,而自己则和沫沫去昆仑墟,将夸父的封印解除。
本来还没那么急,但如果真的是胤龙族的大劫难,那夸父身为如今唯一还活着的上古神,或许会知道一些内情也不可知。贞鳞会泄露灵力的事,就是他第一个告诉自己的,也许他还能告诉自己先祖遗言外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璟华无意间抬眸,窗外已经完全的黑了。
九重天的月又大又冷,淡漠地挂在广寒宫口,播撒着渗渗的清辉。
不早了,沫沫还在嘉佑宫里,该去接她了。
他急急忙忙起身,未防备腿上一软,竟栽倒在地上。
幸好这里没有旁人,他狼狈地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等两条腿慢慢恢复知觉,这才扶着桌案勉强起身。
璟华暗暗心惊。
不过才几天,身体竟然急转而下到如此地步!今日戾气暴增又耗费了大量灵力,若不是如此,即便最近毒发得频繁,也不至于一下溃败至此。
脑中蓦然灵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一个极有用的讯息!可那个念头还来不及跳出来,轩辕広最后一次佝偻着背,对他说话的样子又强行浮现至眼前!
父君说,以他的修为要日夜与天地戾气抗衡,很是吃力,所以才想得到胤龙翼的加持,否则他也是朝不保夕。
只一瞬,璟华已遍布冷汗涔涔!
轩辕璟华,你的父君没有说谎!
他确实是撑不下去了,逼不得已才想要那对胤龙翼的!
何况,他才是天帝,那对神翼本来就该是他的!
这些念头被强塞入脑,令他从头到脚都如被冰水灌顶,刺痛麻木,没一丝力气。刚站起来的身子,因脚下虚软,竟又直直跪倒在地上。
胸口叫嚣着,剧烈起伏,他紧压住心脏,感觉每一口呼吸都艰难异常。
在那个先祖遗迹中,他亲眼看着父君违背承诺,对大哥和沫沫下手,这让他说服自己,最后向父君反戈是对的。父君不仅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所有阻碍他的人。
每当被弑父的痛苦折磨到无法喘息的时候,他就咬着牙反复对自己说,父君是个自私、贪婪之人,自己弑父是对的,是保护了大哥、沫沫和沅姐姐。
但如今看来,并不是。
如此堆积如山的戾气,连自己都应接不暇,更何况年迈的父君?
他也许,真的是不得已。
可自己却杀了他。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做得好,大哥的二弟,沫沫的璟华终于活下来了!甚至那些朝臣们在换了一个天帝之后,依旧三跪九叩,陛下叫得起劲。
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但其实,自己和从前坐在同一个位置的父君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杀了对方!
阁外远远传来脚步声,和阿沫清脆脆的呼唤:“璟华,璟华!你还在里头吗?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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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华听着那温柔轻唤,心脏又是猛地一缩!
不不,等一等!有个东西,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就快要想起来了!
别再去想父君,快把那件事给想起来!
璟华紧咬着唇,苍白薄唇上已见血色,他拼命按住自己毫无章法、剧烈起伏的心口,艰难思考着。
该死!明明就想起来了的,却偏在这时候又发作,痛得不只是胸腔,甚至连脑子也钝住了,不肯再转!
他强迫自己调整凌乱的呼吸,理智点!轩辕璟华,把那些没用的破情绪都给我收起来!你杀也杀了,现在忏悔,于事无补!
受不住的话,就把脑子和身体分开来!给我好好想一想!
在那之前……那个一瞬而飘过的念头是什么?
父君……胤龙翼……对抗戾气……
对!是戾气!
璟华脑中陡然清明!
父君说谎了!以前根本没有那么浓重的戾气,父君的时候没有,自己登基三年来也从来没有!
这戾气是伴随着旱情缓解,失踪人口回来后才开始的!
那暴增的戾气,便是人界第六个异象!
他长出了一口气,竟一下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