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会意,便道:“公台先生,你就别开玩笑了,区区几万斛粮草,对你们这些大家族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何况我家将军也不会让你们白出,将来攻下荆州后,有多少空缺的官位,等着你们兖州士人去上任呢。”
张辽是在以利相诱。
陈宫眼珠子转了几转,脸色却苦的更厉害,无奈道:“若当真以为将军出一份力,有没有官位我们兖州士人也会全力以赴,我们真的是有心无力了啊。”
吕布脸色阴沉的更厉害,眼中迸射出愠色。
张辽看了吕布表情,便也把脸一沉,沉声道:“公台先生,你这么说就不意思了,你这逼我亲自带兵去各大家族的粮库里去搜啊,若是发现你们暗仓余粮却不肯出力,该当如何?”
威胁!
陈宫脸色一变,面露愠色,愤然道:“若你真敢这么做,那就是公然羞辱我们兖州士人,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我的那些同乡们若是被逼急了,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到时候陈某也劝不住,后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陈宫也不甘示弱,也以威胁还以威胁。
他这话言外之意已经再明了不过,我们兖州世族豪强家里就算还藏着粮又如何,我们就是不打算献出来,你要是真敢派兵上门来抢,逼急了,就别怪我们联合起来反了你!
他们既然能背叛曹操,拥立你吕布,自然也就能背叛你吕布,再拥立别的新主。
张辽立时被激怒,指着他道:“陈宫,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以温侯的睿智,自然能领会,属下是真心实意为温侯设想,还请温侯三思。”陈宫向着吕布深深一揖。
张辽不敢再说话,毕竟话说到这份上,涉及到了翻脸与否,还得吕布来表态。
吕布一道鹰目,死死的盯着陈宫,神情冷峻如铁,有那么一瞬间,心头掠过一丝杀机。
下一秒钟,他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脸色由阴转晴,冷笑道:“公台何必如此,本侯乃是被你们兖州士人拥护对抗曹操,为的就是保护你们,又岂会不信你们。”
说罢,吕布又向张辽瞪了一眼,喝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什么派兵去人家家里搜粮,这种事本侯怎么做的出来,本侯的为人还不知道吗!”
张辽背了黑锅,一肚子的憋曲,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唯唯诺诺,硬着头皮挨了一顿训。
陈宫也松了一口气,向吕布一拱手,慷慨道:“将军待我等如此,我兖州士人,自然是全力拥护将军,与将军同荣辱,共命运。”
“好好好,那就好。”吕布点头称赞,脸上难得浮现几分笑意。
主臣各表了一番内心戏后,陈宫方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现最需要做的,就是让将士们刻苦操练,等秋粮下了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征讨荆州。”
“谁说本侯要放弃讨伐苏哲了。”吕布的语气陡然间恢复了决毅。
陈宫一愣,抬头茫然的看向吕布,听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吕布却一挥手,冷冷道:“传令下去,命各郡太守,即刻向辖下编户加片粮赋,限半月之内必须征满三十万斛粮草,否则本侯必当问罪。”
陈宫身形一震,方才明白过来,吕布这是不敢跟他们这些世族豪强加征粮赋,只能向那些平头百姓动手。
陈宫当然也清楚,兖州的平民百姓们,已是困苦不堪,多是挣扎在饥饿的边缘,此时若还再强征他们的口粮,无异于把他们往死路上推。
念及于此,陈宫当即就想进言反对,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我不惜威胁,劝动他不向各大世家加征粮赋,已经是惹他不快,若再反对,当真惹恼了他,就不好收场了,毕竟他只是一介武夫,未必会那么理解……”
眼珠转了几转,陈宫旋即权衡了利弊,便闭上嘴巴,只暗暗叹惜。
陈宫没有反对,就是默认。
吕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方天画戟向着南面一指,傲然道:“苏哲,本侯就叫你再多活几日,待本侯集齐了粮草,必会再伐荆州,叫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