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千新兵,乃是身在江陵的世族豪强们,把自己的家仆私兵贡献出来,勉强为刘表拼凑出来的一支生力军。
没办法,江陵城形势危急,一旦城破,一城的世族豪强都难逃一死,到了这个存亡时刻,他们也只能拿出自己的家当来,助刘表垂死挣扎。
北门上空忽来忽去的雷暴,令刘表心情愈发不安,加快了行军步伐,生恐出什么差池。
随着北门越来越近,他却不断听到崩塌声,狂杀声,也随之越来越近。
“不会的,不会的……”刘表心里不断的这样对自己说,安慰着他不安的心。
转过最后一道街角,北门一揽无语。
刘表倒吸一口凉气,苍老的身躯瞬间凝固,一张老脸定格在了目瞪口呆的一瞬。
那表情,就仿佛看到了鬼一般。
在他的视野之内,本是如钢铁长城般屹立的北门,连城门带城墙,竟已化为乌有!
数之不尽的苏军,正从废墟上,铺天盖地的漫涌下来,追辗着他崩溃败逃的士卒。
“城墙竟然……竟然破了?”
刘表嘴巴大张,愕然凝固,满脑子都被匪夷所思四个字填满。
他作梦也想不明白,在投石机的轰击之下,都屹立不倒的江陵城墙,他最后的依靠所在,为何会在转瞬之间,莫名其妙的倒塌。
败溃的士卒蜂拥而来,无视刘表的存在,从他的身边溜过,夺路而逃。
精锐的官军尚且如此,身后这些新招的士卒,更是斗志崩溃,跟着一起抱头而逃。
刘表感觉自己就象是一叶孤舟,被抛弃在了大海之中,任由暴风雨来袭,那种无助感,令他几近绝望。
而在那废墟上空,“苏”字大旗已高高的树起,在阳光下耀眼飞舞。
刘表心头一颤,他仿佛能看到,自己曾经轻视的那个寒门小子,此刻此刻正站在废墟上,用何等得意的目光,俯视着江陵城。
“为什么会这样?我刘表堂堂汉室宗亲,一代名士,为什么会败在那样一个寒门奸贼的手上?这世道怎么了,天理何在,大道何在啊?”
绝望心碎的刘表,猛抬起头,怒问苍天。
可惜,他的吼声,却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无人理会。
就在这时,前方黄忠飞奔而来,一见刘表,便大叫道:“主公,江陵城守不住了,末将护送主公杀出城去,先退往江上再说吧。”
看到黄忠还在,还没的抛弃他,刘表心中的苦涩稍稍缓解,仿佛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便咬牙切齿的问道:“汉升,那苏贼是怎么攻破城池的?好端端的,城门为何就崩塌了?”
黄忠一声无奈的苦叹,便将天降雷暴,轰破城墙的经过,短短数语道了出来。
“天……天降雷暴?”
刘表眼睛瞪到斗大,声音都在颤抖,满脸的愕然震惊,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他蓦然间,想起了先前那一次次与苏哲有关的传言。
无论是他,还是董卓,在与苏哲交手中的一次次败仗,都逃不掉“天象”二字的身影。
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上天在帮那小子,屡屡出现有利的天气变化,帮那小子羸取了胜利。
甚至,很久之前的新野一役,也是一场雷暴,帮着苏哲攻破了新野城。
刘表虽然震惊,知道苏哲的神奇,但却从未亲身体会,总是心存质疑。
而这一次,当他真正经历到,这不可思议的天象,帮着苏哲轰破江陵城墙之时,他的所有质疑都荡然无存。
“那小子屡屡能碰上有利于他的天象,就证明上天在帮他?可是,上天为什么要选中他呢?他既非我刘氏皇族,又不是世族名门,不过是一个寒门奸徒罢了,上天为什么要选中这种人?为什么?”
刘表又陷入了愤怒困惑之中,喃喃自语,不断的质问上天。
黄忠眼见他发起了呆,又见身后苏军追来,顾不得许多,拽起了刘表就向南门方向逃去。
失魂黯然的刘表,沉浸在困顿之中无法自拔,只能任由黄忠拉着,随着败兵流一路逃去,逃出南门,向着江边水营逃去。
身后,江陵城越来越远,一面“苏”字大旗,已在南门城楼上,高高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