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问我什么?把话说完!”陆擎之上完药,正在收药箱。
明姿画翻过身去,拉了被盖住自己裸露的身体,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陆擎之盯着她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拿了药箱出去。
明姿画对着他的背影,做了几个鬼脸。
什么嘛,又把人家睡了耶,她身上还弄出这么多伤,他就不能说几句甜言蜜语,安慰一下她啦。
死傲娇,装高冷!
明姿画气呼呼地翻了个身,双脚在被里缠啊缠,很快感觉到陆擎之再次走进房间,身后的床垫凹下去。
紧接着,明姿画的身体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陆擎之将她的身体拥紧在怀里,双臂缠上了她的腰,头也埋到她胸口,用几乎低迷的声音说:“我一直在等你,如果不看的你严一点,没准你就会跟别的男人跑了。”
“……”明姿画狠狠地一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我就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她回过头,抚平他褶皱的眉心,叹了口气说。
“除非你答应嫁给我!”陆擎之黑眸直直地望着她,声音低哑而深沉。
“你知道我一直是不婚主义,我不会结婚的。”明姿画再次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安定下来?就这么孤独终老吗?”陆擎之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眸,全身绷的紧紧的。
“这个问题我想,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答你了。”明姿画深吸一口气,正色回答:“我喜欢自由,不愿意被一个男人或者婚姻束缚住,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像别的女人那样谈那种盲目的、惊天动地的爱情。”
或许是受林女士惨痛教训的影响吧,她潜意识里是不相信爱情跟男人的。
她可不想自己在把身心都托付给一个男人之后,最后落得一个背叛的下场,还患上抑郁症。
与其这样,她不如不要爱情跟婚姻。
“画画……”陆擎之低叫一声,扳过她的身子用额头抵住她,眼对眼、鼻对鼻,温热的气息拂在脸颊,令人意乱情迷:“我随时可以让你依靠,只要你愿意的话!”
明姿画凝视他漾着如水般温柔的黑色瞳眸,怔怔地和他对望了几秒,看着男人如神匠雕塑般的五官,五官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无意识地捧起他的脸,仰着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而后巧笑倩兮地说:“我知道,谢谢你!”
“我爱你!”陆擎之眼眸灼灼,嗓音低沉而磁性,难得的染上了一丝温情。
他的瞳中倒映着明姿画的身影,瞧的是那样深邃、那样长久,彷佛他的眼里只有她。
不知道为什么,明姿画忽地打心底升出一抹温暖。好似被他当成了他唯一的宝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疼爱着。
她不禁扑到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娇滴滴地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喉结:“我也喜欢你。”
陆擎之倏然一怔,抬起她的脸和她对视着,眸光中有着温柔,有着热切,有着坦诚,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告诉她他的喜悦!
陆擎之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是被音乐声吵醒的。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上午八点钟了,通常这时候他已经醒来。
大概是他受伤未愈,就追随着明姿画来到了纽约,昨天又跟她激烈的运动,消耗了不少体力跟精力,昨晚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沉。
这一觉醒来,他立即感到精神恢复的不错,身体也康复了许多。
陆擎之看了眼床边,明姿画竟然已经起床了。
她平时最爱睡懒觉,今天居然自己主动起来了?
陆擎之起身下床,跟随着音乐声,来到别墅的一处大露台上。
发现明姿画正在那里跳着早晨有氧健身操。
她穿着紧身的健身服,跟随着音乐,做出各种健身的动作。
精神面貌很好,整个人看起来阳光魅惑。
早晨的太阳很温暖柔和,照耀在她的身上,光线将她的人影度上一层光晕。
这一幕看在陆擎之的眼里格外的美好。
明姿画跳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有人在看她。
她停下了动作,关了音乐,朝陆擎之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关系,我正好也要醒了。”陆擎之并不介意,漆黑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矜贵感。
“你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明姿画走到他面前,关心地问。
“已经好很多了,你就是我的解药!”陆擎之搂住她,低醇如酒的声线在她耳边暧昧的低声。
明姿画顺势攀上他的肩膀,打量着他:“看来你真的恢复的不错!”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陆擎之额头抵着她,低声问。
“睡不着,就醒了!”明姿画耸耸肩,没脸没皮的撒娇:“而且你昨晚把我搂那么紧,气都要喘不过了。”
陆擎之太迷恋她这副样子,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唇又贴了过去。
顺着她的唇线厮磨一番,大掌已经从腰际的下摆钻了进去,
“别了,大清早呢……”明姿画适时制止,将他稍稍拉开一些距离,“我今天还要去医院看我妈。”
“对了,你妈她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去医院看望她?”陆擎之立即问道,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她。
明姿画下意识地摇头:“别,你千万别去,我妈现在好不容易刚稳定下来,不宜见陌生人,以免受到刺激。”
“你妈为什么好好的会自杀?”陆擎之眯起眸子,追问道,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的疑惑。
“呃……”明姿画脸色微滞,僵扯唇角:“她就是一时没想开,应该跟她现在的老公外面的女人有关,你也知道我这个后爸费明德有多风流了。”
她母亲林女士患忧郁症的事情,肯定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她只能随便扯一些借口,敷衍陆擎之。
“我真没想到你妈那样强势的成功女性竟然也会自杀。”陆擎之眼神是讳莫如深的复杂,刚毅英俊的脸上满是凝重的色泽。
明姿画闻言不由地撇唇:“切,说的你好像多了解我妈一样!别乱猜测了,赶紧去刷牙,然后我们一起吃早餐。”
为避免陆擎之再胡乱猜测下去,明姿画扳过他的肩膀,催促他去洗簌。
餐厅里,佣人已经预备好了丰盛的早餐,中餐西餐都有。
明姿画其实昨夜并没怎么睡好,没什么胃口,但想到自己的母亲林女士,她告诉自己无论生活中发生任何事情,她都要乐观的积极面对。
既然改变不了现实的状况,那唯有改变自己的心态了。
“在想什么?”陆擎之注意到她的失神,侧头看着她,声音醇厚迷人。
“没什么。”明姿画回神,摇了摇头。
“我让人炖了进补的营养粥,等会你给伯母带去。”陆擎之面色淡淡而沉稳。
明姿画怔了一下,点点头:“谢谢,你有心了。”
“多吃一点!”陆擎之唇角微扬,俊脸上充斥着温柔。
用完早餐后,明姿画上楼去洗澡,换了一件衣服下楼。
陆擎之的豪车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明姿画上了车才发现,陆擎之也在车里。
“你也出去?”她诧异地问。
“去公司!”陆擎之语气淡淡地。
“公司?你怎么不多休息几天?”明姿画惊讶地叫道。
他身体才刚康复,没必要这么拼吧?
“我不拼命工作,怎么养得起你?”陆擎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狭长的眼眸显得愈发迷人,面部的表情更是深情得叫人不容置疑。
“谁要你养了?”明姿画瞥了他一眼,挑起嘴角,“我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万一你公司倒闭了,我养你好了。”
“你愿意养我?”陆擎之微微勾起了唇角,淡淡的笑了,眼底掠过一道光亮。
“看你长得还不赖,我勉为其难包养你了!”明姿画捏了把他的俊脸,笑着眨眼。
“好!”陆擎之眼底充斥着意味深长。
车子在路上疾驰的行驶着,车内的气氛平静而安宁。
到达医院门口后,车子停了下来。
明姿画的手刚握上门把,准备推开车门下车,却被男人一下子拽住了手腕。
明姿画蓦然回头,就被陆擎之一下子压在了车座上,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低头便吻了上她的唇。
狭仄的车厢内顿时显的暧昧火热起来,明姿画只感到口腔内有一股热流横冲直撞着。
过了许久后,明姿画才红着脸推开了车门下了车,刚准备关上车门,便听到陆擎之低沉的嗓音磁性而喑哑的说:“晚上,我来接你。”
她背着他点点头,甩上车门,提着保温盒直奔进医院里。
直到进了电梯,她还感觉脸颊发烫,被陆擎之那一个临别热吻,吻的浑身是火。
不过随着离她母亲林女士居住病房的楼层越来越近,明姿画身体的热火也渐渐的冷却下来,变得相对冷静跟理智。
想到林女士的病情,和她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的那个样子,心中也不免地压抑起来了。
不过,等明姿画出了电梯,推开林女士的病房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床上没有人。
她面色一惊,连忙摸了摸被窝,已经凉了,应该走了有一会儿功夫了。
心里蓦地咯噔一下,立刻就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林女士并不是普通的病人,她是抑郁症患者,突然在病房里消失不见了,让人不得不担心她是不是又一时没想开,要寻死。
明姿画赶紧冲出病房,朝护士台跑去。
明明她今天脚下穿的是高跟鞋,却健步如飞。
“护士,我妈怎么不在了?她人呢?”明姿画用英文着急的询问道。
护士小姐疑惑的皱眉:“不可能啊,我之前去给她测量体温的时候,病人还在的啊。”
“你去的是什么时候?”明姿画满脸急躁。
护士小姐回想了一下:“大概一二十分钟前吧。”
明姿画心里暗叫不好,一二十分钟前?林女士已经离开病房这么长时间了,随时有可能发生意外。
明姿画看着那位护士,急冲冲地问道:“你想想看,你们医院里的病人经常选择自杀的地方有哪些,你全部都告诉我!”
闻言,那位护士显然惊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她,似乎是不能理解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会这么想。
“我妈患有严重的抑郁症,随时有自杀倾向,这次就是因为抑郁症自杀才被送来医院的。”明姿画连忙解释。
那位护士这下算是明白了,反应过来后也跟明姿画一起紧张了起来。
她立即把她能想到的医院里几个容易选择自杀的地方告诉明姿画,又找了几名护士,跟她们一起寻找。
明姿画在诺大的医院跑上跑下,找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在住院部顶层的天台上,找到了林女士。
明姿画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天台上,就看见林女士穿着那单薄的病号服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任由寒冬里的大风猛烈的吹着。
医院大楼地下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她,纷纷抬头向上望着。
明姿画脱掉自己的外套,朝着林女士走了过去。
她其实很担心林女士会突然激烈的反抗,或者没等到她走到她身边,林女士就已经跳下楼去。
还好,明姿画这几步走得飞快,一直等到她走到林女士身边的时候,林女士都没有反应。
不像是有激烈抵抗情绪的样子。
明姿画连忙将自己的外套,给林女士披上。
虽然过完新年已经立春了,可是天气依然寒冷,这里又是住院部顶楼的天台,寒风更是呼啸肆虐。
她一个年轻人站了一会儿都瑟瑟发抖了,更何况林女士这么大年纪了,肯定会冻出个什么病来的。
明姿画给林女士披外套的时候,她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一点也不配合。
明姿画看着她那副消极抑郁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着急。
很担心林女士是不是又厌世了,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举动。
她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抗抑郁症的药物,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林女士的病情都不见好转。
说到底抑郁症还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药物也只能起到辅助的效果,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明姿画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劝慰母亲。
“您不是一直想死吗?割腕自杀都用过好几回了,怎么这次决定玩跳楼了?”明姿画故意激将她,试着将林女士从自己的哀伤情绪里拉出来:“也是,割腕自杀总是被救回来,想死死不掉啊,跳楼就不一样了,你这么一下子纵身跃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回天乏术,神也救不回来了。”
她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朝天台边缘处又走了几步,瞄了底下一眼,差点没吓得腿软。
明姿画不得不佩服林女士的勇气,林女士就是林女士,这么高的楼也敢往下跳,当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连这么高的楼都有勇气跳下去寻死,怎么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呢?
“您这地点选的不错,视野开阔,跳下去的时候还能顺便欣赏一番纽约这座城市的美景,临死之前饱览一番老美的文明版图。这高度,呵呵,真够高的!保准你从这里摔下去,肯定摔成一坨肉糜,抢救的钱都能省了。”
“你现在的那个老公费明德最爱钱了,知道你这么为他省钱,肯定会感激你的,你为他节约的这笔跳楼费,他肯定会来贴别的女人,只可惜你那时候一口气都没了,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外公的资源被姓费的父子利用,拿去便宜了别的女人……”
明姿画自然是最了解林女士这辈子最在意什么。
果然她的这番话,引起了林女士的注意。
林女士仿佛是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反驳道:“姓费的他们休想,只要有我林淑君在的一天,他们都休想活的那么得意。”
明姿画听到林女士如此激愤的话之后,便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知道她没事了。
这世上的人甭管为什么而活,总之只要有一个口气咽不下,都不会轻易的寻死。
林女士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这辈子都被费明德利用糟蹋了,到了老还在跟那对父子斗智斗勇,为了什么呢?
难道真贪图费氏的那点财产吗?
不,林女士争的其实是一口气。
费明德欺骗了她的感情,还想跟他心爱的女人跟儿子活的逍遥得意,林女士绝对不可能允许。
或许就是为了这口恶气,她一直支撑到现在,只等着看费家父子的下场。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死了,费家那对父子还等着你去收拾呢。”明姿画趁机鼓励她。
林女士惊怔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披着自己的外套转过身,准备朝楼下走去。
还没走几步,她突然就停了下来,就这样背对着对她说:“我刚才没想死,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吹吹风,让大脑清醒清醒。你也别老站在那里,腿都在哆嗦着,牙齿还在打颤,别一不留神真摔下去了!就你站的那个地方,之前还真是不少人跳过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