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曾想过。”诸葛瑾摇了摇头道:“以当前时势推算,日后的大汉,自有德高勋大的权臣当道,哪有外戚擅宠的余地。”
这“德高勋大的权臣当道”一句,可把汉家朝堂诸多重臣全都损到了。诸葛瑾乃是诸葛亮的兄长,素以温文弘雅闻名,却不料他被逼急了,也会泼脏水,泼起来连自家弟弟都不放过。
雷远大笑:“子瑜先生,你还是想多了,江东上下,都想多了。你且好生休息,歇过几日,便回江东去吧。”
终究诸葛瑾是贵客,还因为自家熊孩子受了伤,翻过身来又救了自家熊孩子性命,是否允许他前往成都,眼下暂不松口,可以慢慢再谈,雷远怎也不能为难他。
笑了两声,雷远郑重施礼,告辞出外。
诸葛瑾站在原地,看着雷远的身影在月洞门外晃了晃,往左侧甬道去了。他犹疑了一会儿,终于大声喊道:“续之将军!”
他喊了几声,撩起袍袖追出门外,提高声音再喊:“难道你以为,我江东竟是无事兴波么?”
雷远脚步不停。
诸葛瑾一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疾步向前,扯住雷远的袍袖:“续之将军留步!”
“咳咳,子瑜先生,你身上带伤,莫要冲动。”
“续之将军,我请你看一样东西,只要看过,你就知我为何而来,又为何要去成都!”
“呃……”雷远竖起耳朵听听后院的动静,似乎最闹腾的时候过去了。但他依然担心,于是摆了摆手:“明日,明日再议。”
诸葛瑾有些急了,他扯着雷远的袍袖不放:“天下大事,岂能耽搁!”
雷远叹了口气:“子瑜先生,如今江东势力偏居一隅,地不过数郡,民不过数十万,何必张口闭口,奢谈什么天下大事呢?”
“将军不妨先看过,再下断言不迟。”
雷远勉强道:“那,我在此等着。子瑜先生快将那东西取来。”
“好,好。”
诸葛瑾袍袖翻飞,快步回去了。
雷远在门口来回走了两趟,又见他气喘吁吁回来,手中捧着一个木匣。
“这是?”
“续之将军,请。”诸葛瑾将木匣捧到雷远跟前。
雷远打开木匣,匣中放着的,乃是一份折起的帛书。
雷远俯首往匣子里看。那书信上寥寥数语,其中说道:海岱与江东,近邻也。方今天下未定,送故迎新,倘有其害,殊更怅恨。两家近邻,或当同心协力,共御外患,以慰黎民之望。
他探手将帛书完全打开,便见书信头一列,写着一行字:征东大将军、青州牧臧霸敢致书车骑将军孙公足下。
这是意料之外,也是理所当然。
雷远转向诸葛瑾,有些佩服,又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孙将军,真有百折不挠之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