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班底当中,王平、句扶两人都是雷远本部的帐下校尉,统带数千精锐。此刻王平所部陷入苦战,马忠怎么也看不下去。
雷远或许不太在意部下的亲疏远近之分,但马忠身为长史,有责任替上司稍作权衡。
他犹豫片刻,终于劝道:“君侯,寇封将军的两千人就在后面待命,是不是……”
雷远徐徐道:“再等一等。王子均尚有数百人的预备队,我估计,他快要从西面山上下来了,他有办法。”
话音未落,只见李禾挥动军旗示意,土垣缺口边的守卒猝然后退。
两方角力之际,一方稍退,另一方必定狂突猛进。瞬间曹军如潮水般猛冲入土垣以内,为了争夺早一步冲杀的机会,甚至有不少人在土垣前方拥挤成一团,彼此推搡。
而进入土垣内部的数百人喊杀冲锋,猛跑了一阵,却见眼前营垒空空荡荡,并无一个敌人。正犹疑间,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交州军的预备队忽然从侧面杀到。这一支预备队集结了大量强弓硬弩,将无数箭矢、弩矢密集如雨地倾泻出去。
第一批冲进土垣的曹军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作战经验格外丰富的悍卒。他们中的刀盾手立即高举盾牌,没有盾牌的,则伏低身体,用护臂遮挡面门。
然而,当箭矢密集到了一定程度以后,盾牌甲胄之类很快就失去了意义。也许一名士卒能凭借盾牌、甲胄格挡四五箭甚至更多,可到了第十支、第十五支,总有那么一支有力的箭矢穿透防御,将他们射伤、射死。
少数用盾牌挡住了箭矢的幸运者,则发现同伴们被割草一样地扫倒,将他们的身形孤零零地凸显出来,于是更多的箭矢向他们集中。
王平不知何时从西面山上回来了,他脚步沉稳地站在一排弓箭手中间,将自家的校尉旗帜升起。当弓箭手们射到第五第六轮的时候,他们把长弓背回身后,弩手们也把强弩收起,所有人取出悬挂在腰间的缳首刀,开始加速奔跑。
站在他们对面,还能试图反抗的曹军,不过百余人罢了。
即便雷远站在两里左右距离,并不能看清曹军士卒的具体动作,但他们的队列松散如此,便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须臾间,曹军尸横就地,王平带着部下发起反攻,很快就重新占据了缺口处。
曹军的攻势此时便延续不下去。
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曹军不断把部队投入到土垣缺口处,前后至少动用了五支披甲率很高的精锐部队,超过上千人。这样的精锐战必先登,堪称是全军的骨干。而骨干如果尽数被摧折,对全军士气便形成可怕的打击。
曹泰只要有一丁点的用兵经验,就不会在这时候逼迫将士们继续作战了,恐怕他需要至少两三个时辰的时间来重遍部伍、鼓励将士……而两三个时辰以后,天就黑了,小股滋扰尚可,大战只能等到明天。
“可以了。”雷远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这个时间里,己方也好换防。他对李贞道:“去请伯昇将军来。”
李贞去了没多久,催马疾驰回来,身后跟着几名风尘仆仆的骑士。
他纵身下马,跨前几步道:“将军,回来路上碰见了任晖将军的信使,说有一桩急事、大事,须得十万火急,请主将定夺。”
任晖所部是偏师,行动的自由度很大。雷远还特意吩咐,可以多征询邓范的意见。
他们出了什么事?什么样的急事、大事,让任晖和邓范都不能决断?
雷远心中咯噔一跳。他稳住心神,向那几名骑士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