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孙讨逆被刺客所弑,年仅十九岁的吴侯出任讨虏将军,会稽太守,而吴地人情汹汹,侍奉孙氏的重臣多怀去就之意,连孙氏宗亲中也有叛徒。此时周郎向吴侯举荐了鲁肃,并说,当广求其比,以成功业。
吴侯于是短时间内拔擢了大批新进之臣,以构建自家的羽翼,步骘便在这时入仕。因他是鲁肃的同乡,又是吴侯步夫人的族人,所以起家即为讨虏将军主记这样的亲信职务,后又转任海盐长。
步骘自以年少名薄,数年后以病辞官,与琅邪诸葛瑾、彭城严畯俱游吴中,并著声名,搏得了“当时英俊”的美誉。当他再度入仕,地位跃升为车骑将军东曹掾、徐州治中从事,成了主掌吴侯麾下中级武官任命、调遣的大吏,再后来担任鄱阳太守,是周郎逝世后的继任者之一。
自从吴侯数年前谋划交州,与士氏往来接洽的始终是步骘。士武清楚,如果步骘在交州站稳脚跟,就会成为江东势力范围中第一个执掌大州的高官。
且不谈士氏是否乐见此情形,只看吴侯对他的亲近信任,无论如何士武都不能稍有慢待。
于是士武早早地下马,快步奔过去道:“子山!祸事了!”
步骘不说话时,脸色很严肃,双唇抿得很紧,似乎心事很重,但一旦说话,语气很轻松,立刻让人感觉到善意:“笑话,在交州地界,在士氏眼前,哪里会有祸事?”
士武记得自家兄长吩咐,不理他的恭维,拉着他的肩膀道:“荆州人不在船队上!他们经过荔浦,到了猛陵!你看西面这把火!”
士武拉着步骘的肩膀,让他看清楚天边的红光:“那便是荆州军攻下猛陵后放的火!荔浦和猛陵两地,我们驻扎了超过四千人,竟没能顶住荆州军一丁点时间……全都完了!”
步骘皱眉:“既如此……彦威公可有决断?”
“适才兄长怒责我作战不利,痛骂了我一顿。兄长的意思是,既然荆州军已经来了,我军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敢与之争锋。但子山若要做什么,我们愿意摇旗呐喊,以为声援。”
步骘失笑:“荆州军来了多少?三千,五千?荆州现在还乱着呢,他们没有多少力量。而彦威公一声号令,在交州集兵数万不为难事。怎么?彦威公竟不打算稍稍掂量一下他们的份量?”
士武喟然长叹:“不成,不成!”
来时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当下道:“不瞒子山,猛陵那边倒也罢了。荔浦那边……区遵战死了!”
“区遵?”
“便是林邑国主区逵的亲弟!他在交州,是数一数二的大豪强,许多交州蛮夷都以他马首是瞻的。可他这一死,我这边的诸多蛮部都乱了!”士武面露难色:“子山,那些蛮部首领各自都是有实权的,他们不愿再战,我兄长也无法逼迫呀……”
好么。任谁都知道你士氏是交州的头号豪强,驱使蛮部易如反掌。如今为了避战,把这头衔让给区氏了?区氏若有如此威望,当日我图谋交州的时候,还有士燮老儿什么事?
步骘似笑非笑地看着士武。
而士武讲着讲着,自家也觉得说服力大大不足,于是声音越来越低了。
“我明白彦威公的意思了。”当两人之间陷入平静,步骘轻松地道:“吴侯从不让朋友为难,更不会让朋友吃亏,彦威公尽可放心。荆州人来了,自有我去应付,以前答应彦威公的种种,绝不会因为荆州插手而生变化。这样可好?”
“如此甚好!”士武大喜:“这样,我也好向兄长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