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孙权为了对付他,与士燮兄弟合兵出击。在南方动用了交趾、合浦、九真、南海四郡之兵,而在北面,则通过灵渠运送了精锐的武射吏千余人和近万名凶悍蛮兵。敌我过于悬殊,吴巨坚持不了多久的。
吴巨一旦失败,玄德公在交州的多年经营也就完了。
交州七郡一旦打起孙字旗号,整个荆州,将要陷入到江东势力的两面威慑之下。今后零陵、武陵、桂阳三郡,都称不上真正的腹地了。
而以江东人的做派,在攫取了这样的优势之后,又会在与玄德公驰檄飞翰的过程中谋取怎样的利益……黄晅不知道,也不敢想。
他甚至已经有些后悔了,就不该在宗主面前吹那个牛,就不该闯到零陵来。现在掺和进了如此混帐的失败之中,有再大的功绩怎么拿出来讲?万一……万一被人揪出了攻打太守府的事情追究,说不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晦气!
他站起身,向郝普再度施礼:“太守,我奉我家将军之令,前来捉拿煽动荆蛮之人。现在人已经捉到了,我要回去复命。事不宜迟,请您安排船只予我,我今夜就走。”
郝普连忙起身,扶着黄晅的手臂:“公昱,此刻我心乱如麻,正没主见的时候。足下就不能稍稍拨冗,指点我一日、两日么?”
身为二千石的太守,唯一仰赖之人是个江东的奸细。事到临头,居然只能求教于他人的部属!
黄晅瞧着郝普不安的神色,叹了一口气,俯首行礼,竟不起身。
郝普心头微沉,知道黄晅不想和自己这种即将倒霉的地方官混在一起。
他怅然松手,看着黄晅恭谨出外,又下意识地追出外头,哪里还见得到人?
头顶有寒鸦鸣叫声当空掠过,愈发显得凄凉。
厅堂外月色清朗,庭前铺设砖石的平整地面反射月光,仿佛落了一层雪。郝普愣愣地站了很久,打了个寒颤,喃喃地道:“他娘的,真冷!”
话音方落,隐约听见太守府外有喧闹声起。
正惊疑间,适才奉他命令去探察局势的一名从吏狂奔回来,一边跑,一边大叫道:“府君!府君!湘水上有大批军船赶到,正在靠拢码头!”
湘水?船队?怎么可能?难道江东人夺了苍梧,又折返回来攻打零陵?
郝普猛地握紧了腰间悬着的长刀。他竭力保持镇定,待这从吏奔到近前,才喝问:“哪里来的军船?什么来路?”
这从吏是本地人,口音原本和郝普大不相通,这会儿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更说不清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是……是从湘水下游来的军船!”
郝普心头一跳,又惊又喜,连忙再问:“船上打着哪位将军旗号?”
那从吏道:“旗上字号甚是罕见,乃是镇远将军赖恭!”
“赖恭?”郝普下意识地反问。
而与此同时,一艘艘军船开始驻入湘水西岸码头,樯橹林立,几乎遮蔽了湘水。
最高大的那艘军船慢慢停稳以后,依附刘备数年的交州刺史、镇远将军赖恭按剑而出。他不仅曾是交州刺史,还是零陵本地人;如今重返故地,又想起那些年的艰难日子,难免感慨良多。
感慨过后,他更记得现在自己依靠的是谁。
于是回过身来,客气地道:“关将军,雷将军,两位请。”
被称作关将军的,乃是荆州军本部事实上的副帅,偏将军关平。
关平向赖恭微微颔首示意,转回来又道:“续之,你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