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你所说,蛮夷们安排今日大举。在荆南各处,都闹出老大的乱子来!”
见黄晅双脚麻木,难以步行,段丰挽着黄晅的手臂,为他引路。若在往日,他自己身为曲长,并不觉得有必要对从事如此恭敬,但昨夜今晨眼看着黄晅如此精明处断,不由得他不格外尊重。
他与黄晅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桂阳郡是最早出事的,治所郴县被蛮夷四千多人急攻,太守廖立不敌,弃外城而据守郡府,遣主簿陈爽轻骑求救,据说城中百姓死难极多。长沙那边,听说有贼寇攻打临烝不成,转而大掠衡阳粮库,并纵火焚烧周边田庄。这两处是规模较大的。另外还有上百人、数百人的蛮夷暴乱,攻杀乡吏、抄掠县城的,大概十余起。”
段丰松开扶着黄晅的手,比划了一下姿势,苦笑道:“送到我这里再转出的求救文书,有这么厚。粗略估计,军民损失数以千计。”
刚说完,段丰便发现黄晅脚下不稳,隐约打了个趔趄,连忙再将他扶住。
就这些?已经很好了。宗主把田氏、相氏、陈氏、潭氏等多家蛮部首领暂时看押,又火速放出音讯说彼此合作愉快,这显然起到作用了。眼下动员的蛮人数量,远非极限。恐怕有至少七成的蛮部都在观望。
当然,三成的荆蛮部落骚动,已经叫人头痛万分了。
“也有好消息,蛮夷攻打昭陵,已被零陵北部都尉习珍击退。零陵郡境内也无其它事故,尚属安定。”段丰继续道:“公昱,若你要往零陵去,至少道路是畅通的!”
黄晅先是摇头。零陵郡现在“尚属安定”,这才最麻烦!
随即他又一愣:“宣国怎么知道我想去零陵?”
“公昱,咱们在岑坪处了一年,我大概知道你的性子。你满心想立大功,做大事,最喜欢迎难而上……既如此,很难猜么?”段丰看了看黄晅的神色,沉声道:“却不知,其中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段某协助的?”
这时候两人已经攀上百鱼山的蜿蜒山道,站在堡垒的正门前。
黄晅扶着门框,站直身体。
他这一来一回,三百六十里路,长途奔走。去得时候披星戴月,回来的身后夜色又已暗沉。这时候俯瞰下方,但见昨日举办酒宴的广场上,几处篝火如同往常,而远近传来刁斗之声,显示出戒备森严。
“宣国,有件事情,确实要你帮忙呀。”
“公昱但请吩咐。”
“我且去换身衣服,稍稍洗漱。麻烦宣国,先将我们抓住的蛮夷提出来,拘在广场上。”
“我们抓了七八百人,全带出来么?”
“全部。”黄晅颔首。
今日段丰紧急收拢了散在各地的将士,但目前为止,岑坪守军仍然只有五百人,想要控制七八百人的蛮夷俘虏,不是容易的事。
段丰连忙招呼手下将士,匆匆赶去安排。
黄晅自去盥洗、更衣,又乘着空档,吃了点食物,稍稍眯了会儿眼睛。
好像没过多久,室外有人唤道:“黄从事?黄从事?段曲长已经将俘虏们带到。”
“我来了。”黄晅挺腰起身,披了件袍子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