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出生才几个月,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饿了尿了就哭。祭礼之前,特意让他吃得饱了,又裹了特别厚的襁褓。结果仪式太长,他还是醒了过来。
少主饿了,这是大事。赵襄带着孩子,先去院落中休息,后面的流程就稍许控制了一点。
待到一行人从山里出来,雷远的情绪已经恢复了。他伸了个懒腰,刻对坐在车上的赵襄刻意轻松地道:“还好有你母子俩在,否则由着辛公折腾,怕是要再加一个时辰,无聊之至。”
是何言也!赵襄抱紧了孩儿,狠狠白了他一眼。
她与雷远成婚之前相处极少,成婚以后其实也聚少离多。当时父亲赵云只介绍说,续之是豪族之主,少年英雄;后来自己只见他气度宽和,文武兼资。
待到两人真正处久了才发觉,原来他还有胡言乱语的毛病,夫妻之间相处的时候,有些言辞简直叫人忍不下去。
离了大岭山,雷远走着走着,忽然唤来阎宇。
“我记得你家就在这附近,对么?”
阎宇一本正经地躬身道:“烦劳宗主挂念,确实就在这里,叫作西围。”
雷远想了想,记起来了。
驻扎在乐乡县、负责从乐乡到岑坪一线治安捕盗的,一直是贺松。这个围子正在贺松的警备范围内,也是他给定的名。他命名的法子简单粗暴,在东面的就叫东围,在西面的就叫西围。随着这两年人丁繁茂,土地开垦渐多,在西围的西面又有了西二围和西三围。
雷远便是在西围收下阎宇。另外,这里头还住着一个雷远的老相识,乐乡县的农官齐五。
雷远便道:“我们去西围看看。”
转过身,他又问赵襄:“你也难得出来,若不嫌冷,便再透透气,可好?”
赵襄自无不可。
雷远便一马当先,往西围方向去。
其实他倒未必有多大的兴致,只不过,昔日他在大岭山间居丧的时候,衣食住行都仰赖此地。就连辛彬、周虎等管事也在这里轮班驻扎过。
所以最初一座破败围屯,很快就发展成了颇具规模的庄园,聚集村民甚多,屋宇连绵。雷远上次来的时候,围屯里还新裝了龙骨水车,以便浇灌。
如今时隔两年,这里又会有怎样的变化?雷远难免有些期盼,也隐约带着几分想在妻子面前显摆的意思。
然而往西围方向没走多远,对面脚步匆匆地走来一队人,被开道的骑士拦住了。
李齐匆匆过去问了,又策马返回禀道:“宗主,来的是乐乡大市行会中的蛮族首领,都说要来拜访宗主。行会中一共七家蛮族,此刻一家不少,都在。”
雷远皱了皱眉:“不是和沙摩柯说过了,让他们稍安勿躁?沙摩柯这厮在做什么?”
李齐低声道:“沙摩柯不在,代表五溪蛮来的,是名唤杞砂的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