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正在批阅王延呈上来的军文,军文中说,此前在岑坪作战时的伤员们恢复情况甚好,大部分人可以陆续归队。然则其中有些个胆大的老卒,居然和救护营里的妇人勾搭上了,还闹出争风吃醋的事来,请问雷远该如何处置。
说到救护营,那是雷远在灊山中着手建立的组织,通常挂在王延的管辖之下。这救护营说是一个营,其实并无作战人员,安置在其中的,乃是雷远由淮南至荆州的行军过程中,沿途搜罗的医者。
因为当代巫医不分,常常有装神弄鬼之徒混迹在这个行业的缘故,每个安置入营的医者都得经过雷远亲自面谈,强调过卫生、消毒、防疫的基本概念,再勒令不得在营里求神问鬼。
到目前为止,救护营里的医生数量还不多,主要承担伤员救护职责的,倒是一批妇人。这些妇人都是中丈夫或儿子作为雷氏部曲战死,又无亲戚可以投靠的,宗族里已经颁下过抚恤。雷远将她们统一收编到救护营里,一来是为了避免她们因为独身而遭人欺辱,二来也利用她们的细心照顾伤员。反正目前为止,军中所需无非是些刀伤箭创的护理,有这些妇人便足够了。
至于会有伤员去打妇人的主意……此前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大概阖族奔走之际,人人都觉得朝不保夕,满脑子都是保命要紧,等到如今安顿下来,便生出各种盼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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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远想了想,将版牍抽出来交给辛彬:“辛公,这事得劳烦你走一趟,最好与有关之人当面谈谈,如果不涉及威逼强迫,能够你情我愿,那未尝不是美事。但若有人肆意妄为,让王延自用军法,无须再做请示。”
辛彬接过版牍看了看,抚髯笑道:“且不说这件事情的处置。近月来,部曲和徒附百姓中,举办婚礼的确实不少,这是因为生活安定的缘故,也出于宗主治理有方。”
雷远倒是刚知道这消息,他立即道:“最近我们通过乐乡大市,赚了不少,也该让属下们得些实惠。辛公不妨查问一下,在乐乡迎娶新妇的有多少家,然后以我的名义略备礼物,我们择日走访一圈,以示关怀。”
辛彬连声应是。
而雷远忽然想起另一桩事。
此前雷远与习珍商议两族联姻的时候,习珍曾有句话:“续之的婚姻大事,轮不到我们安排。”
雷远定下心神,仔细想了想这话的意思。
轮不到襄阳习氏安排,那便是说,已经有人在安排?既然用了“安排”两字,看来定是地位甚高之人操办,多半是玄德公本人出面。或许公安城中的大人物们权衡过庐江雷氏的实力和雷远的刚毅行事风格,觉得纯靠官职、权位,已经不足以体现拉拢了,必须额外通过婚姻关系来加强彼此的信任?
这是理所应当,也是迟早的事。真要哪天被安排了,雷远也不打算拒绝,毕竟这是政治义务而非个人私事。何况,以此世的风俗,就算实在没法情投意合,大不了再找个合乎己意的小妻或妾室罢了。
只不过他确实很好奇:玄德公究竟会怎样“安排”呢?
正在出神的时候,堂外一名书佐匆匆入来:“启禀宗主,赵云将军遣使,自公安城传来书信。”
赵云对于雷远,实实在在是有救命之恩的。
雷远不敢怠慢,起身道:“快请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