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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不够。这么多亲近人的性命,被杀上门来的羞辱,只靠着一次战斗,就过去了?这是不可能的,何况这次战斗还不能轻易地宣之于他人之口。
雷远在领兵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要夺取岑坪,彻底堵住东吴势力向北的通道。进而,将黄盖所占据的武陵郡核心地带,纳入到威胁范围之内。这样才能让吴侯感到痛,这才是强大宗族首领对挑衅作出的适当反应。
眼下黄盖语带威胁,雷远却完全不在乎。当你拥有足够的力量,而又足够凶恶的时候,绝大多数威胁最终都会变成色厉内荏。眼前的黄盖,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
“黄公,我当然想过了。”雷远单手扶着腰带,言笑自如,恰与黄盖的肃然成为反比:“这样做,也是为了武陵的安定。”
黄盖冷笑:“武陵的安定,自有黄公覆一身当之,不必他人操心。”
“非也非也……嗯,黄公想必还不知道这次带领荆蛮暴动、攻杀了周幼平所部的蛮夷渠帅是谁?”
之前玄德公的行文中只讲自家损失,对蛮夷的情况却说得简略;黄盖此前询问岑坪中逃出的百姓,他们见识浅薄,也讲得没头没尾。
黄盖想了想:“便请说来。”
“乃是黄公的老熟人,五溪蛮王沙摩柯。”
竟然是他?黄盖气息一滞,瞬间觉得额头发热、两处太阳穴涨得生疼。
对沙摩柯,黄盖真的太熟悉了。此人性格桀骜,又极具野心,一门心思地谋求统合五溪。因此,试图把蛮部纳入郡府管制的黄盖就成了他的最大对手。就在去年,双方先后交战不下十数场,黄盖费了偌大的工夫,才终于将之杀得狼狈逃亡,但在战斗过程中,彼此都有惨重死伤,几乎可说是结下了血海深仇。
这人竟然又回来了?居然还拥有了如此巨大的力量?
雷远长长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此人曾在乐乡以西的佷山县出没,攻掠荆蛮各部,实力扩张很快,不久前又来到乐乡,要求互市。当时我见他尚属恭顺,于是允他所请,交易了几批甲胄军械。”
荆蛮哪有靠得住的?你居然还给他们甲胄军械?还几批?怕不是有意要祸水东引吧!
黄盖正待怒斥,却听雷远继续道:“谁知……谁知几天前另有一批蛮夷忽然在乐乡闹事,不知怎地和那沙摩柯纠合到了一处,他们在乐乡县内大闹了一场,又招揽了许多曹军的降兵、势力更加庞大难制,以至于夷道、孱陵、作唐等地也受抢掠。”
就算庐江雷氏确实在其中施加了影响,可一开始闹事的那些人,是自己派出的!是庞统煽动的!这中间的责任,哪里掰扯得清楚?黄盖心念电转,将怒斥憋了回去。
雷远继续道:“闹了这一通之后,他们又掉头南下,直逼岑坪。待我起兵追击到岑坪的时候,他们已然攻杀了周幼平,还尽掠岑坪的积储,撤往西面的深山,只留下两处战场给我收拾……或者,彼辈畏惧黄公在荆南的声威,将会就此龟缩在山中,不敢再出来?”
“怎么可能。以这沙摩柯的性子,但凡有点力量,一定会投入到武陵。”
黄盖连连摇头,脸色变得有些惨澹。
既然领头的是沙摩柯,今后相当长时间里,只怕自己有得辛苦了,定会有一场接一场的恶战。为了迎接这场大麻烦,必须尽快集中兵力,整顿各地的防御,别说岑坪了,只怕还有好几处据点都得放弃。
“既然如此,黄公又何必非得执着于区区岑坪呢?”雷远诚恳地道:“贵我两家乃是联盟,自当守望相助。黄公尽可全力去剿除荆蛮,如有需要,我们在岑坪的驻军也会出兵,这样,才能有益于武陵的安定啊。”
黄盖微微垂首,翻起眼皮看着这满脸诚意的青年,简直无语。
他觉得苦极了,不禁在心中怒骂:我从未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