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都没说,直接就点了一打啤酒,三十串羊肉串,六个鸡腿,外加一些零杂的鸡柳牛杂什么的。
“来,干了这瓶!”看哥直接牙齿一咬,就把瓶盖咬掉,对我碰杯,开始咕噜咕噜地干酒。
空腹喝酒是伤身的,刚才出了一身汗,我体力消耗了九成,肚子饿得要死,但看哥要喝,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反正今晚我就是陪看哥疯来了,他就是要我陪游长江,我也得陪他去了。
呼……一口饮尽,亮透脾胃。
很快,羊肉串就鸡腿就弄好了,看哥不知道斯文是什么玩意,直接就大口大口地咬,狼吞虎咽,饿鬼投胎似的。
我也大口大口地吃,管他什么几把斯文好看呢,出来疯狂,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用管旁人鄙视的眼光。
很快,这些吃的喝的都被我们两个扫光了,其中有三分之二是看哥搞定的。我们又叫了一些,再接着干。
结果看哥喝高了,他醉眼朦胧起来,大声说道:“阿文,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找你出来吗?”
我呵呵笑道:“想揍我来着呗。”
“草。”看哥骂道:“我要想揍人的话,你今晚早就躺着了,还能现在这样大口喝酒?”
我嘿嘿傻笑。
“那看哥你是失恋了,要找兄弟谈心来了?”
看哥又是一声笑骂:“你看我像是那种人么?早十几年前,我就看破了,娘们嘛,不都那样,只要你有钱,什么女人找不到,什么失恋不失恋,我他妈最恶心这种人了!”
我翻了翻白眼,颇为无语,看哥果然是禽兽中的战斗机。
“那看哥你是想问我借钱?”我继续开着玩笑,想开朗看哥沉闷的心情。
看哥低头沉思了一下,没有笑,抬起头来时,眼里居然有了泪光!
老天,我真的怀疑自己看错了,像看哥这种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极品人渣,居然会流泪?
马上,我心里一沉,能让看哥这样的,肯定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唉,我成真野种了。”
良久,看哥幽幽一叹,干掉杯中啤酒,说出这么句不明不白的话。
我不懂看哥这啥意思,什么为之成真野种,难道他以前是假野种?不对,这扯远了……我静静地看着他,静等他吐露自己的心声。当朋友不开心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安静地疏导他吐出自己的郁闷。
“记得还跟你说吧,我爹是滥赌鬼,被人砍死了,我娘很早就改嫁了,我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野种。”看哥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起来却有些心酸。
“嗯。”我轻轻点头。
看哥继续说:“我娘也不是个好婆娘,她这一改嫁,就再没管过我了,我恨她。阿文,你不知道,没爹没娘是有多难过,在这个操蛋的社会里,我做过乞丐,我跟野狗抢过饭吃,我……唉。”说完,看哥幽幽一叹:“啊,老天真他妈不公平啊。”
这最后一句话我深有体会,点点头,老天从来都不公平。
“狼头是我创的,一把西瓜刀拼了十几年,终于拼出个人样,钱有了,女人也有了,也做上老大了。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前两年,我回去东北找我那改嫁的老娘了,她还在,没死成,不过日子却过得不好,有一顿没一顿的,又黑又瘦,还惹了一身病。我把她接过来了,当观音一样供着,好饭吃着,好衣服穿着,好屋子住着……”
看哥眼神很朦胧,很深邃很遥远,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世界中,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清醒着,但我确定,他这话一分不假。
“孤身漂泊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可以回的家,有个叫我儿子的老娘了,这个感觉挺好。”看哥脸上露出最单纯的笑。
看到他这种孩童一般的笑,我忽然很揪心,有种想哭的冲动,很想告诉看哥,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的亲弟弟。
原来看哥一直,都过得这么难,旁人见他风风光光,走到哪里都有人叫大哥,却不知道他内心是受过这么多的创伤,不知道他是一路怎么走过来的。
我忽然知道为什么看哥一直对梁健和陈志南这帮搅屎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他实在太重情义,不到迫不得已,实在不想破坏这份曾经的兄弟情义。
“可是,昨天,她死了,我的老娘,她死了,我又变孤身一人了……”
看哥说着,这个铁一般的男人,居然留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