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佩服,看哥这厮虽然看似鲁莽,其实心细得很,不然也不会死死压过几个堂主,稳稳做上帮主之位。
“看哥眼真贼,一眼就把我的优点给看出来了。”我的恬不知耻让看哥开怀大笑,直拍我肩膀说我不要脸。
我在家里是独生子,加上穷家孩子早当家,比一般的同龄人都要相对早熟,没有享受过除父母之外的爱。现在的看哥让我有种发自内心的温暖,兄长,我下意识想到这个词。没错,看哥给我了一种兄长的依靠,很踏实,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的轻松。我很享受这种踏实。
聊了几句,看哥就直接说了,“阿文,你的事我听东子说了,看哥很同情你的遭遇,你能挺过来,好样子,是铁男人,纯爷们!”
我沉默。
看哥继续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有钱,就是大爷,就能高人一等,就能把人踩在脚下,就能风流潇洒,就能想日哪个娘们就日哪个娘们!”
“我迟早会整死他的,一定!”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哥面前,我很难掩饰自己的内心,我恨不得把整个心扒开给他看,让他安慰安慰,抚平心灵创伤。
看哥挥了挥手,东子立刻领悟把门关上。
“那你想怎么整?”
我咬牙说:“调查他的行踪,然后半路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捅死他,随便挖个坑埋了!”
“然后呢?”看哥望着我。
“然后……我没想过然后。”我摇头。
看哥想了想,摇头说道:“方法不错,当不怎么可行。”
我抬头望他,脸有些苍白。
“看哥,你指个路,只要能把他整死,我什么都肯做!”我狠声道。
“哈哈!”看哥拍拍我,笑道:“曾经我也和你这么冲动,锱铢必较,疯狗一样,谁打我一拳我踢他十脚,谁踢我一脚,我他妈直接就拿刀捅死他!东子没跟你说过吧,我进去蹲过,杀人未遂,那时我十八岁不到,劳改三年就出来了,然后一身热血埋在心里,没那么冲动了,但也更狠了。出来后我什么都做过,工地,业务,厨房,甚至还做了几个月的传销。后来我知道一个道理,工字不出头,你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自己干,自己做头,才能起来。我混了,跟了一个老大,但那老大不是个东西,他把我马子给上了,我就偷偷把他做了,砍了他十几刀,把他砍成植物人,我当天晚上就逃了。然后过了两年,我就自己出来做老大了。”
“看哥,那你爹娘呢?”
看哥眼中闪过一些黯然。
“说来不怕你见笑,我爹是滥赌鬼,被人砍死了,我娘很早就改嫁了。我很小就是一个爹不爱娘不疼的野种。”他的自嘲让我心疼。
我听愣了,原本以为自己的经历以后够惨了,但现在听看哥一句话,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和看哥比起来,我这身遭遇算他妈个屁啊!
看哥真是个铁汉子,在他面前,我实在没有什么能值得吹嘘的,我自以为悲惨的遭遇,在看哥面前毛都算不上!
我没有一点怀疑看哥这话的真实性,因为他眼里浓浓的沧桑和追忆,他也完全没有吹牛的必要。
“看哥,你……看开点吧……”饶是我满腹经纶,吹牛水平有七层楼高,此刻也憋不出一个字。
“人死卵朝天,不朽万万年!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烂命一条,早就把那些操蛋扔到不知道哪几把角落去了。”看哥猛然哈哈一笑,开了一罐啤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然后道:“扯远了,说说你的事吧。阿文,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怎么样?”
我想都不想,大力点头。
这是一个以心交心的汉子,这是一个火拼时冲在小弟面前的老大,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兄长。
我很想把自己交给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什么都不用想,全心全意跟他走,只要他不会把我的命当成路边卑贱的马粪。
“好兄弟!那啥都不用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整你那仇家的事我凑合定了!”看哥斩钉截铁。
“但是……这可是要杀头的事,看哥我……”我支吾着。
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的人,看哥这么讲道义,我反倒不想让他搭进来了,就像曹翔一样,我不想连累他。
“草!少他妈磨磨唧唧,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就怕连累我!我呸!我梁看什么人?娘们放两旁,兄弟摆中间!自从你那晚帮我挨了一刀,我就当你是兄弟了,过命的兄弟!咱做事兄弟间可不搞虚假,一就一,二就二!阿文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娘们,就马上滚,我梁看没你这种兄弟!”看哥脸黑得像碳。
我低着头红着眼,内心不断地咒骂着他,不讲理的死看哥,死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