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奇道:“何家湾?不是清河湾么?”
“那是解放后才改的,往年叫河家村,解放后通了渠,才改名的,我们年纪大了念旧,还按老的叫。”老人家自顾说着,又关上了院门。
林启顿感一阵失望,先前问了四家,都说不认识这么个人,想想以马东来现在35岁的年纪,成年后就到吴县营生,还在上海生活过,说不定离开这里也已经将近二十年了,他的名字被人忘却了也属正常,只是他明明姓马,怎么会在这个何家村的?
林启突然灵光一闪,他从小跟着养父母生活,这里又是他老家,自然养父母在这里生活的年限更长一些,肯定有人认识吧?当时只怪自己出发的太急,没跟沈素音问清楚马东来养父母的情况。
好在现在通讯便捷,当即给沈素音拨了电话,沈素音想了想道:“他养父名叫何群,养母记不大清了,不过他们那边的风俗,女方嫁过来之后,也要改成男方姓的。”
“原来如此,”林启心想,“何群,何家村,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有一点他还是有些奇怪,问道:“马东来既然从小跟养父母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养父母没有把他的姓改过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好吧,我现在已经到了八里畔村清河湾,有什么最新消息再通知你吧。”林启挂掉电话,又敲了那老人家的院门,老人又颤巍巍的打开院门,看了林启一眼:“还没走啊后生,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你到别处去问问吧。”
林启道:“他是被您这边的一位老乡收养的,养父名叫何群,老人家您还有印象么?”
那老人家这时愣了一下,抬头仔细端详了林启几秒钟,才缓缓问道:“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啊?”
“是我的一个朋友拖我找他的,您认识何群么,老人家?”
老人家低头叹了口气:“何止认识啊,他是我的侄子……”
林启被老人家请进了屋子里,这是个二层砖瓦小楼,外表看上去刚建了没几年,里面跟一般的农户人家差不多,水泥地面,堂屋一张大的四方桌,几把椅子整齐的摆在四周,家里除了这位老人家以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老人家一进屋便唤那妇女道:“金枝,去给这后生倒碗水。”
林启心道:“应该是他儿媳妇吧。”
那叫金枝的妇女穿着围裙,袖子捋得老高,应该正在后院洗衣裳,闻老人家唤她,敞亮的答应了一声,很快就端了碗水过来,冲林启咧嘴一笑,又回后屋了,老人家招呼林启道:“我们这的风俗,女人不见外客,这些年头很少有愿意留在家里的男人了,我那儿子一年到头也在市里打工,没办法,大孙子高中就要毕业啰,处处要用钱,等上了大学,再毕业,成家,还要在市里头买房,有时想想,咋地现在日子变好了,人却反而活得越来越累。”
林启见老人东拉西扯的,只得附和着先聊两句,最后才问道:“老人家,您说那何群是您的侄子? 那他子孙的情况您该知道吧?”
老人家叹了口气:“知道什么呀,我哥哥一过世,他们一家就搬走了,何群那小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去上海看病的,结果还是没有用,四十头上就走了,他媳妇没几年也跟着去了,他们这一家,命苦啊,要是活到今天,也该六十了吧,他那几个子女头两年还回来看看我们,后来也没音信了,据说有去了苏州的,还有个去了香港呢。”
“正好将近二十年,”林启心想,“他们就是那个时候先搬到上海的,那时候马东来应该刚刚十五、六岁,养父母相继过世后,他就去了苏州吴县,那个去了香港的,应该就是他大哥——养父何群的亲生儿子,那还是奇怪啊,沈素音说他大哥还早他十二年失踪,马东来自己失踪了两年,加一起也近十五年了吧,时间上也大体吻合,他明明是去了香港,为什么沈素音要用‘失踪’这样的字眼?这显然是她的好朋友马东来告诉她的,难道他们兄弟两之间还有什么过节么?”
林启摇了摇头,这是后话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马东来再说吧,又问道:“老人家,您知道他们搬去上海以后,住在什么地方么?”林启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城里到处在大拆大建,恐怕问到地址也是无济于事,不过有胜于无,实地查访一下,兴许还是有收获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