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什么证明?”鼠标撇了撇厚嘴唇,无所谓道,“像我们这号小警校毕业的,放哪个单位也是专业炮灰,再证明,顶多就是合格的炮灰。”
余罪没憋住,笑了。肖梦琪此时才发现,这俩货根本没什么上进心,对于未来根本不抱希望,或许也对,像这号学历和水平的,顶多也就在派出所治安队混混。她还没想出怎么唤起大家的积极性,鼠标嘴闲不住问了:“肖领导,我说,您别老说我们……您这是什么意思?干这外勤排查的活儿,轮不着您大驾啊。”
“稀罕吗?五原市的人质劫持、绑架以及涉枪涉爆类案件,我大部分都亲身参与过。”肖梦琪不无得意地道,看鼠标不信,又解释着,“红色通缉令的逃犯我都追踪过。”
“那就不对了,您这高手,找我们这群草包就没意思了?”鼠标凛然道。
“错,人可以自嘲,但不能自卑,我不否认现在有一些靠资历靠背景往上爬的,可真正有真才实学一步一步走上去的,也不少吧?至于这么悲观吗?准备一辈子当炮灰?”肖梦琪很正色地劝着。
“别给我励志行不……”鼠标不说了,肖梦琪又回头看余罪,余罪正眯着眼,不知道想什么了。肖梦琪出声问着:“哎,余罪,这种可能性是你提出来的,不至于撂挑子吧?”
“没撂啊,我不正在想呢吗?”余罪道。
“要不,咱们交流一下?”肖梦琪试探道。
“好啊,那海鲜什么时候请?讨论下菜单,不能糊弄属下啊。”余罪笑问,肖梦琪也笑道:“你还没赢啊。”
“要赢了我保证吃到你肉疼……那换个话题,这个女人什么身份?我们破案,案情都对我们保密啊?”余罪问道。
“身份……”肖梦琪怔了下,然后掏着手机,拨到了她需要的那一页,递给余罪。鼠标不悦,嘟囔着为什么只让他看。余罪扫了眼,肖梦琪又递给鼠标,鼠标吓了一跳,车都打了个趔趄,紧张道:“妈呀,官家闺女,职务还保密,怪不得把特警队忙得火烧屁股了。”
“那就更不用急了。”余罪道,“抢到领导家眷了,能有好吗?你们等着看吧,就咱们躺在家里睡觉,这个案子也会很快见分晓。”
“没那么容易,案发快一周了,除了受害人的笔录描述,还没有任何进展。”肖梦琪道。
“哦,是急得没治了,又把我们拉上死马当活马医了啊。好歹给点好处啊,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吃点好草料吧?你这种新型警务通手机也得给发一部吧?”余罪道。
和余罪谈话,肖梦琪就觉得一点自信都没有,不但没自信,而且还处处被噎着,她气得不搭理这货了,专心看着案情进展。
受害人已经询问四次了,每次都差不多,一个柔弱的女人家经历那事肯定是一场噩梦。现场勘查进行了六次,除了发现几个疑似烟头,再没有其他东西,就算曾经有,估计也被风吹跑了。到这一步,丢失的赃车以及转账的账户就是仅剩的线索了,可偏偏找到这些都需要时间,或者根本无处可找。账户和往常一样,开户地在苏杭,操作的IP解析出来,却在长安,而转出地在境外,是一个连引渡条约也没有的国家。
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闷气,三人赶回总队和曹亚杰、李玫、俞峰会合了。从昨天接受命令开始,几个人已经熬了快一天,截取的录像全部分离出来了,问有没有发现,李玫递了一份详细的打印报告。
被劫车辆案发前一周的行程都被反查出来了,三次洗车、四次购物、两次美容,加上一次保养,标准的多金人士的生活方式。
去掉车行进的路程,停泊的十四处地方,有十处得到了完整的监控,但没有任何发现。没有得到监控的地方,是洗车行、一家美容院,以及晚上泊车处。洗车行没有监控,做美容的地方却因为探头已经损坏三个月之久,没有提取到影像。
也就是说,不确定性仍然很多,特别是晚上泊车,受害人的居住地是安居二号封闭式小区,那地方住的大部分都是省府以及市委的家属,好像因为家属统一认为不需要,于是就长年关闭着监控。毕竟这里门卫森严,不是熟人打电话到门卫,根本进不去。
“这真够扯淡的。”余罪再次坐上车时,如此说道。
肖梦琪已经开始习惯了,瞥了他一眼,没理会,叫着鼠标到案发地。那边曹亚杰和李玫在总队忙乎着顾不上,俞峰帮不上忙,就跟着去现场了。这家伙没经历过案子,有点儿兴奋,余罪剜了他一眼道:“瞧你那出息,家里坐着不好呀?”
“不好,我都坐了N年了,一直是内勤,没意思。”俞峰道。
此后就无话了,上车很久俞峰才发现此时的气氛有点诡异,闷着,不像平时瞎扯胡侃那样热闹。他想说话时,余罪却提醒着:“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真要出了线索,想睡就难了。”
俞峰不理解,没有理他。之后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到了案发地,远远地还能看到被醒目标志隔离着的现场,地上画的白粉已经模糊了,隔离条也不知道刮到什么地方去了。鼠标把车停到应急车道里,下车时却是都有点蒙,这地方,可比打扫过的还干净。
“车泊在这个位置,当时还留了一层淡淡的车辙和水迹,大致是车前盖的轮廓……烟头在水渠边上,有三个,两个云烟牌子、一个黄鹤楼牌子……分别是二十三块钱和五十块钱的。受害人张婉宁车停在这儿,打完电话,等待不到十分钟,‘救援’就出现了,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她用手这样开门,然后嫌疑人直接用电击枪射向她……距离是,五点七米,几乎就是电击枪的最大有效射程……很准确,嵌在受害人的小臂部……这就是过程。”肖梦琪很专业地比画着,向几位回溯了一遍。
俞峰有点蒙,不知道这会有什么用处,鼠标咬着指头想了想道:“那应该有过往车辆目击到,九点多,车流量不算少。”
“有,已经在查了。”肖梦琪点点头。
“没有。”余罪的眼迷茫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他站到了车的位置描述道,“作案的车辆肯定有意识地停在受害人车的背后,在这一条直线上,后方来车是看不到具体情形的。击昏受害人仅需几秒,即便这时有车驶过,也只能看到车前盖冒着白汽,下意识地会认为是车抛锚了……而司机的驾车习惯是什么,目视前方,扫一眼就会忽略,因为抛锚这种事并不稀罕。”
“正确,根据行车时间我们已经找到当时路过的两位车主,只有一人还有点儿印象,知道有辆车抛锚了,冒着烟……但更详细的他说不上来,速度太快,一晃就过去了。从他们行进的速度来看,从击昏受害人,到完成获取银行卡密码,再上车开走,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分钟,九时五十三分左右就从前方十二公里处的出口下高速了。”肖梦琪道,按正常速度考虑,那辆车抛锚之后,又以100迈以上的速度驶离了现场。
“那问题仍然在这儿,抛锚之后,又飙起来的车就是关键了……他们至少应该有三个人作案,两个人逼问,一个人掀起车前盖,加上车身上的贴膜,正好把车里发生的事全部堵住了……”余罪道,似乎在还原着现场,似乎看到了这个大巧不工的设计,处处透着那种狡黠的机灵,他若有所思地道,“一个人坐在副驾上,拿着卡逼问,第二个人在后座挟持着受害人随时威胁,第三个人掀着车盖在等着,顺便望风,只要车稍凉,他马上就可以修复……这是同时进行的,只要逼问成功,一个手势,扣下车盖,马上就驶离现场……或者,用不了十五分钟,可以边走边逼问,那样的话会更省时……暴露的几率会更少。另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