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才想起,为什么当时我接过报告单,到把报告单撕成两半的时候,山田洋子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其实她希望把孩子生下来,更希望我能够回到她的身边,其实她一直等待着奇迹的出现,但又不想让我觉得她是以孩子相要挟,让我回到她的身边。
在不想给我造成巨大心理压力的同时,其实山田洋子承受着巨大的事思想压力,想到这里,我真的非常心疼她。
钱瑛最后说道:“国栋,你现在还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挂下电话后,立即给山田洋子去电话,如果她没打掉的话,你要想让她把孩子生出来,首先考虑好自己该怎么做。第二种选择是,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让她把孩子生下来,那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挂上电话之后,该干嘛就干嘛,我也不会告诉山田洋子,你今天晚上给我来过电话。”
钱瑛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而且我的选择,不仅仅是留不留山田洋子肚子里的孩子问题,甚至直接影响到我在钱瑛心目中的形象,如果等会我不给山田洋子打出电话,恐怕在她的心里,我也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而山田洋子一直等不到我的电话,不仅会在极度失望中打掉孩子,恐怕对我也将是心如死灰,说不定还会因此迁怒天下的男人,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怨恨与痛苦之中。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了许多,挂掉钱瑛的电话之后,我立即拨通了山田洋子的电话。
和钱瑛接到我的电话,没等我开口就反问我不同,接通电话之后,山田洋子半天没有吱声,我甚至怀疑电话是不是通了。
我问道:“喂,是洋子吗?”
山田洋子非常低沉的回答了一句:“嗯,是我。”
她的声音很平静,我的心跳却加速起来,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使我的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一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犹豫了一会儿,我才怀着一种矛盾的心理,患得患失地问道:“洋子,你……怀孕了?”
“嗯。”
虽然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貌似语气和开始一样平静,让我相信此时此刻的她,一定也是心潮澎湃,只不过不想让我察觉她的情绪波动,所以强忍着不动声色。
“那……孩子还在吗?”
这句话刚刚说出,我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同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她怎么回答。
我忽然感到,不管她回答是把孩子打掉了,还是把孩子留下了,我的心情都将十分沉重,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正确的答案,我都无法肯定自己是希望她把孩子打掉,还是把孩子留下了。
我想这既是我的悲哀,更是山田洋子的悲哀。
我的悲哀,是在于自己既想做父亲,有没有做好做父亲的准备。而山田洋子的悲哀,就是不该在渡边岛上那么信任我,假如那天她要是做了安全措施,以后的几次也会做同样的事情,那么现在我们之间,就可以好见好散,而不会被一个孩子给羁绊住。
山田洋子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反问道:“你是希望孩子在,还是希望孩子不在?”
她的问题一下难住了我,我虽然没有吭声,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一样,其实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事都想不进去,只觉得晕乎乎的。
就在这时,我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还没成形的胎儿,硬生生的被医生用铁钳给弄掉了,最终它成为了一个婴灵,依附在山田洋子的体内,用一种让我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呐喊着:“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地说道:“洋子,千万别打掉孩子,只要你把孩子生出来,你提什么条件我都能同意!”
山田洋子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明确的回答她,愣了足足有几分钟之后,她忽然苦苦一笑:“国栋君,你的这个电话来得太晚,我……我前天就到医院去了……”
“不,”听说她已经打掉了孩子,我的心突然象是被针扎了一样在滴血,直到这时,我才知道那个孩子对我有多么的重要,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洋子,你是在骗我的,你不会打掉孩子的,你那么爱我,怎么会害死我的孩子呢?”
山田洋子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只是想告诉你,前天我到医院去跟医生预定了,准备下个星期一,也就是大后天动手术……”
“不行!”我几乎怒吼道:“让那个医生跟劳资滚蛋,谁特么要动了劳资的孩子,我一定要千刀万剐,让他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山田洋子又是一阵沉默,最后突然冒出一句:“星期一我肯定会到医院去的,要么你就在手术室的门口把我拦下,要么你就在电话里闭嘴!”
说完,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我再拨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