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可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以前都说要和租界维持稳定的局面,我们突然找巡捕房的晦气,英国佬刚才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芮庆荣有点心有余悸地的点头道,后知后觉地认为,刚才要不是自己机灵,及时闪了,说不定英国佬的拳头可要挥过来了。
可杨度根本就不在乎芮庆荣的反应,在他的眼里,为了大业……芮庆荣这样的小人物是可以……被牺牲的。
好在芮庆荣压根就猜不透杨度的心思,要是他知道一直敬重的杨先生竟然把他看成替死鬼一样的存在,非翻脸不可。他可是很惜命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他还没活够呢!
“杨先生,还有什么要丰富的吗!”
杨度瞥了一眼芮庆荣,后者将身体奇怪的拧成了一个波浪,感觉上身高要比杨度高不少的芮庆荣,却有种仰视杨度的感觉:“你呀,真不适合当官。”
芮庆荣说笑道:“杨先生说笑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可他心里却明镜似的清楚,杨度是说他不像个主子,而像是个奴才。对于这种语言上的侮辱,反倒是芮庆荣习以为常。他是混混出身,难听的话打从他走上街面讨生活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有断过,他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他是没有根基的人,官场处处被人看轻……要是表现的太过于强势,还怎么混下去。
杨度迈着四方步,像是丈量租界的马路式的,一步一摇地朝着英国驻沪总领事馆而去。
杨度的到来根本就没有让英国人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很好奇。一个政府的秘书长,有什么权利来质问大英帝国的领事馆的工作?尤其是杨度还以一个很牵强的理由把英国驻沪总领事馆给牵扯上。
康斯丁爵士一开始还想要反驳的,虽然眼睛盯着杨度看,也注意力都是用余光瞄着看似不经意路过的男爵阁下,一颗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他算得上是流年不利的典范:“杨度先生,巡捕房的事您应该去找巡捕房,而不是找总领事馆,我们没有这个职能对巡捕房担负领导责任。”
“这是推卸责任的说辞而已,工董局的存在不过是名不其实,只能分工很不明确。而导致上海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原因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租界在警务上的过于封闭。导致很多犯罪分子甚至将据点设在租界内,可以说租界已经成了罪恶之源……”
杨度慷慨其词地口吻让康斯丁爵士一度卡壳,他发现对付那个混混出身的市长要比对付杨度容易的多。对面不依不饶的杨度,康斯丁爵士坚持租界不允许来自于华界的干扰。
尤其是在搜捕疑犯等关系道租界执法权的问题上,更是寸步不让,可口气上却弱了很多:“这绝对不可能。租界的治安是远东最为安全的区域,绝对没有你说的什么逃犯。”
“西捕监狱里就有通缉的逃犯,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实地勘察!”杨度一再的诱导,反正在躲在监狱内一段时间,逃避通缉的人真不少。
这种事情不要问别人,就青帮出身的芮庆荣就能说出一大堆的人民来。
康斯丁爵士绝对不会受到杨度的挑唆,而傻乎乎地去租界唯一的监狱中西监狱实地勘察。再说他一个外交官英国驻沪总领事,去那种污秽的监狱做什么?难道是发善心,让民国人找到可以攻歼他的理由和证据吗?
“绝不可能,阁下不要危言耸听!”
“可是监狱距离总领事馆并不算远,难道尊驾就那么尊贵,连善恶多无法趋势您挪动一下?”
“这不是善恶的问题,是职责,是原则!”
“哪里的职责,是英国政府作为信誉支持吗?”
“英国在远东的原则是不是偏袒日本人和罪犯!”
“是……不可能的!”两个人说话越来越快,康斯丁爵士的说话节奏不知不觉之中就被杨度带快了许多,知道最后近乎套话的赌气一般,好在康斯丁爵士不是吃素的,并没有说错话。其实说错了也不要紧,不承认就可以了;就算是承认也不要紧,这是空开的事实。
这时候,李?法勒男爵走过,其实来回已经走了两次了,杨度温和的点头笑对,对方亦如是。
两人就是在一个交错的过程之中,都认真的打量了对方。而康斯丁爵士的口气也在这个时候软了下来,答应巡捕房可以在华界警方指认的前体现,引渡躲在租界的民国通缉犯。送走了杨度之后,李?法勒男爵和莱朴生勋爵开始对刚才谈话的询问,康斯丁爵士也是如是应答。所有的细节都一一说完之后,莱朴生勋爵抿着嘴,觉得杨度来意有些长促,很可疑:“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瞒不了的。”反倒是康斯丁爵士先开口:“在上海,所有人的行踪都逃不过一些人的眼睛。这段时间代表团和日本人频频接触,除了谈话内容和议题可以保密之外,其他事情很难有所隐藏。”
莱朴生勋爵警觉道:“你的意思是……王学谦已经知道了我们和日本人的谈判细节?”
“这倒是不可能,不过主要的细节可以猜想到。”康斯丁爵士点头道。
莱朴生勋爵故作聪明道:“那么就是故弄玄虚,可能是对方想要通过这种试探让我们露出马脚,可这样简单的计谋已经被我们看透。不过是对方虚张声势的行为和作法而已。”
莱朴生勋爵很轻松就给事情定下了一个结论:“一个政府不重要的中级官员,用一件并不重要,甚至双方都不关心的问题来试探我们的合作态度。男爵阁下,您的意思是……”
“我们要积极应对,不过就应对刚才那个民国官员的要求。其他的一概不知。”李?法勒男爵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虽然他已经定下了基调,但还是觉得不填稳妥,杨度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仿佛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可是在没有伤到人的时候,谁也发现不了这是一把武器,而不是艺术品:“那个人,给人很危险的感觉。”
“阁下,这是您的判断?”
“不,感觉。”
李?法勒回忆着刚才和杨度对视的记忆,虽说对方脸上的笑容很甚至,可给他的感觉却好像是你没有温度的冷笑。就像是一个刺客,用伪装来掩饰自己的危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