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王学谦不会去考虑解决的方案,他之要下达一个行政命令。
随着宋子文的入职,这问题将直接丢给自己,到时候如何解决,就是他该头痛的时候了。浙江不是黄河边上的河南,进入民国之后,黄河几乎每年都要闹腾一次,不是发大水,就是干旱,近乎年年招灾,各地逃难的灾民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浙江连水灾发生的概率都不大,而且还是小范围的受灾面积,人口流动的基数不大。如果人口还继续留在农村,不愿意去城市做工挣钱,那么宁波巨大的投资下,却会因为吸引力不足,而失去最佳的发展机会。宋子文这才重视起来那份文件,沉声道:“写文件的人是谁?”
“奉化县的县长?”王学谦随口道。
“一个小小的县长?”宋子文诧异不已,不是说一个县长没有这份本事。民国时代的县长,都不会有太多的见识,只要收到当地豪门的支持,就能做稳这个位置。
可宋子文又疑惑起来:“写这份文件的人,肯定有留学背景,而且去过不少地方。胆子很大,给人一种锐气,锋芒毕露的感觉。但是细节上把握不准,缺乏沉稳的性格。就算是这样,这人在这风云际会的时代里,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并不难,这么可能在奉化安心当一个小小的县长?”
“老实说,他给我这份计划书的时候,我也惊讶。”王学谦靠在沙发背上,像是回忆什么似的。给人一种悠闲的感觉,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为反差,王学谦的记忆中老蒋并非是这样务实的一个人,他是那种运气好过能力的主,可当这份文件送在他的手上的那一刻,他扭转了这份印象。名人有名人的本事,老蒋也并非毫无建树的游手好闲之辈:“怎么说呢?以前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没有太大的本事,年纪不大,但郁郁不得志。看不出有什么能力,但运气不错的一个家伙。而且这个人你也该认识……”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人,旅美的学子中,肯定没有这样的人。毕竟留美的博士硕士,再不济只能在大学里混一个教授,不得志,恐怕不可能。反而像是胡适这样率性而为的人不少。
难道是旅欧的?
更不可能了,旅欧的学子,大部分都是学习技术类的,回国之后就在政府部门供职。王学谦真招揽不了几个,那么就是留日的。这种人在北洋军政府和‘国党’里多如过江之鲫,一捞一大把。可有真才实学的,就那么几个人,而且还是经济方面的,就更少了。
其余的人大部分都是赶潮流,凑一笔去日本的旅费,呆上小半年,在日本的富士山下拍一张照片,然后在家里头挂着,充门面。这种人在‘国党’中尤其多,宋子文是左右看不上他们的,根本就不会去和这些人来往。
还有就是学军事的,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求学。当兵的学术界几乎是天敌,双方都唯恐避之不及。像是蒋方震这样的毕竟是极少数,纵横军事界和文化界,都享有很高的地位。这样算下来,就没人了,宋子文苦笑道:“子高,你就别卖关子了,我真的猜不出!”
“是老蒋!”
王学谦说出这个人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老蒋跨界了,而且誓把自己弄劈叉不罢休的架势,让他也一时反应不过来。主要是和印象中中的那个光头老蒋差别的太大了,以至于他有种怀疑,是不是认错了?
“老蒋?那个老蒋?”
“昨天你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老蒋!”
王学谦还做了一个光头的手势,宋子文惊叫起来:“他!没可能的。”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就是他给我递上来了这份文件,而且他还是昨天我刚刚任命他为奉化县长。”王学谦想到这些感觉有点好笑,老蒋虽然有点让他认不出来,主要是能力上的才华。可是老蒋的表现欲却一直很强啊!
宋子文微微皱眉,他认识老蒋。在他看来,这是孙大先生周围马屁虫中的一个,而且不是最重要的那几只。平日里看不出这位有什么大本事,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给宋子文的感觉这个人的外表和做事风格都是伪装出来的,很假。
当然,让他头痛的不是这些,而是王学谦给他提了这么一个人,那么肯定是有用意的,老蒋是他的下属。提出一个有建设性建议计划,在他的辖区下面的一个郊县执行。直接的用意就是,王学谦要求宋子文支持老蒋的计划。
想透了这些,宋子文双手一摊,心里叫苦不已,这份活真的不好干啊!他的下属和他同时期获得官职,却用一个晚上写下了一份让王学谦都觉得很震惊的计划书。而他这个当上司的却毫无动静,他本来想着以不变应万变,宁波是浙江财团的重镇。宋子文想的是先捋顺关系,然后再入手。没想到被一个手下给赶超了。他并不生气,这份肚量还是有的,反而有点好笑,老蒋!怎么会是老蒋!
那个宴会上傻乎乎的光头?
再说老蒋,计划书受到了王学谦的高度赞扬。虽然表扬的话就一句‘很不错,很有见地’。可老蒋还是固执地认为日记里要添上浓重的一笔,这一天是值得纪念意义的。
心情大好的老蒋,回到家眯了一会儿,就被敲门声打断了梦想。
陈洁如估计不在家,只好自己爬起来,开门一看,有点愣住了,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老兄弟戴季陶。
“大哥,你怎么来了?”
老蒋慵懒地揉了揉眼睛,他的脑袋似乎还沉浸在梦乡里,还没有彻底苏醒过来。
不过,戴季陶一副霜打茄子似的蔫了吧唧地看了一眼老蒋,难堪地挤出一点笑容来:“哥哥在广州混不下去了,本来想要回家,可是你嫂子……”
老蒋大惊失色,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戴季陶,还算干净,可是内心的想法还是第一时间喊了出来:“嫂子又打你了!”
戴季陶脸上的肉忍不住颤栗了一阵,什么叫‘又’?
感觉自己好像生活在家暴的阴影之中似的,毫无反抗之力。真实的状况是,戴季陶看老婆邋里邋遢不顺眼,打老婆教训一下,可惜没有打赢而已。
这样理解,才念头通达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