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王学谦也不会将自己的底线交给顾维钧,而顾维钧也大概已经猜到了,王学谦要收回的是杭州的日租界,还有在厦门的英租界。这两个地方,对他的威胁太大,也是刻不容缓。
至于杭州的日租界倒是好办,日本在杭州的租界小的都只能办个货栈,面积虽有三百亩,可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日本人在杭州。还被王学谦很下作地将日本杭州租界周围打了围墙,鬼子出入都要经过大门,而大门外是浙军的岗哨……
当然鬼子要是不要脸的话,可以在围墙四周任何一个地方开一个狗洞,就小鬼子的身材构造,简直就是给他们量身订做的便门。可惜这时候的鬼子还是要脸的,没这么干,这让戴笠的手下很失望,他们等那一天已经很久了,甚至还弄来了一台照相机,专门记录这一历史时刻。
这是王学谦的立场,也是他绝对不能退让的目的。在正常的历史之中,英国人放弃厦门的租界是在北伐军进入福建之后,可现在是民国十三年,哪里有什么北伐军?
广州临时政府连桂系的势力都摆不平,还有商团,加上内部的争权夺利,表面上看轰轰烈烈,但实际上是争权夺利,危机四伏。想要英国人吐出来厦门的租界,必须要动用一个让英国人面子上下的来台的手段。而原本王学谦是希望顾维钧去谈判,可看顾维钧的意思,在侧重点上已经和他偏离了。
他们双方想要谈判的结果截然不同,出现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从双方立场决定的。
顾维钧代表民国政府,自然要站在国家的立场上去看待问题。就算是曹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立场,更不会为王学谦去服务,这是他作为民国外交次长的根本。
而王学谦?
他不可能接受地方的损失,军队作战之后的胜利果实让曹锟去采取,他要将这个果实留在闽浙,而且对王学谦来说,也别无选择,他要是将这个果实让出去了,他如何对浙军的官兵交代,如何对战死的烈士交代?他是浙军的领袖,如果他都不为浙军以及地方牟利了,他还如何服众?虽然地方思想,看似格局不够,但这一点就算顾维钧说破天去,王学谦也不会让。这就有了双方在立场上的分歧。
等顾维钧离开之后,王学谦沉吟了一下,对陈布雷吩咐道:“按照英国人的行程,最多一个礼拜就会抵达上海,在此之前我要求你做一件事。”
“您说。”陈布雷点头道,虽然他的工作千头万绪,但主要的工作还是听命于王学谦,为王学谦服务。
“浙江方面,也不用浙江,包括福建和上海,我们组建一个谈判团和英国人面对面的谈条件。”王学谦看似冲动的决定,其实是通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顾总长方面?”
陈布雷有点惊讶,手中整理的文件一顿,吃惊地看向了王学谦。
王学谦摇了摇头之后,解释了一句:“他和我们的立场不同。”
陈布雷没有多问,表示明白。身边有一个忠心,有足够能力的大管家,对于政客来说确实能够省去不少事。没过多久,陈布雷就拟定了一份名单,包括浙江方面的代表,福建的代表,还有上海的代表,人数不多,但已经足够牵涉到了方方面面。
王学谦斟酌了之后,加了一个人,这让陈布雷很疑惑,因为加的这个人,至少从王学谦的态度来看并不是太过信任的人,这个人就是从海军总长位置上被挤兑下来的萨镇冰,福建的本土派。
“按照拟定的名单,福建方面的人员让他们尽快动身,浙江和上海的倒是不着急。”王学谦准备妥当,他已经下定决心,在外交会面一开始将主动权抓在手中。
那么这个主动权就是他来唱黑脸,有多少怒气都对着英国代表团发泄出来。
到那时候,就算是顾维钧设计的再好,英国人也不会认为顾维钧有决定权,最后只能看王学谦是否表态。
而这一切,顾维钧都还蒙在鼓里。之所以不告诉顾维钧,就是怕这位动不动生气,万一会燕京了怎么办?
先拴住他在上海,反正顾维钧在上海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与此同时,东京,日本海军军部,一场是否接受陆军少将松井石根提议的出兵民国山东的会议正在准备工作。
岛田繁太郎、山本五十六隐藏在将军如云的海军总部,感受着那种自高权力的威严。不过他们的眼神还是停留在了那个穿着陆军将军礼服的家伙,松井石根。
在帝国海军的眼里,陆军那帮子落脚货是上不得台面的,帝国的陆军几乎没有一次辉煌的胜利来证明自己拥有享有荣耀的机会。而海军则不一样,日本的崛起其实是海军的崛起,两次都被认定必败的战争胜利,让海军成为日本国内最大的军方势力。
“这个家伙有点哗众取宠!”岛田大佐很不客气的鄙视了一下陆军土黄色的礼服,眼神中流露出不屑的轻蔑。
山本五十六呵呵一笑:“听说这个家伙是情报专家,可就是不知道他在军事方面是否能及格。”
一个将军被海军的两个大佐近距离嘲笑,海军就是这么霸气,在日本根本就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海军有这份底气和自信。
松井石根的耳朵很好用,他似乎听到了周围人眼神不善的暗示,似乎在告诉他:小子,你来错地方了。
即便是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松井石根还是内心倍感煎熬,他终于知道军部的大佬不愿意和海军打交道的原因了。人家是全方位的鄙视陆军,而且毫无理由。
松井石根在一愣神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惊喜的喊道:“松冈君!”
被松井石根叫住的松冈洋右反而像是被街头识破的小偷一样,后背猛地弓起来,脸色尴尬地问候:“松井君,好久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