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激化矛盾?
还是稳定情绪?
这是王学谦给所有人的答案,而且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不同于民国的其他政客,在民国,政客其实在公开场合的做派分成大量类,一种靠着宣传,全身的本事都长在了一张嘴上了,但缺乏实力的积累,一碰就倒的那种,动不动就跑路,活在生活报警的环境里,难免有点听风就是雨的惊恐;另外一种就是面对民众特别心虚,尤其是还有记者的情况下,但这些政客都拥有不错的官场关系,最关键的还有是实力。
可王学谦的发展轨迹有点另类,他不怕演讲,也不畏惧实力上的碰撞。
上万人的场面,连张謇这样的曾经的大人物都有点心虚。
好在现场准备了扩音的喇叭设备,不用靠着一个人声嘶力竭地拿着一个破白铁皮喇叭,有种要把肝都要吼出来的劲头。
当王学谦在雷鸣般的欢呼声中缓步走上演讲台的那一刻,不少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面对如此大的场面,民国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镇得住场面。不过看到王学谦还有心情试探一下麦克风的功能,喇叭里传出一串刺耳的杂音,立刻就将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王学谦目视前方,宛如一个先知引导者一样的站地笔直,如同一杆雪亮的标枪一样,威风凛凛,寒光乍现。这一刻,他将身上的犀利的气势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乡亲们,同胞们,学生朋友们,你们好,我是王学谦……”
呼——
不伦不类的开场白,却引来震天的欢呼,这让站在台下的杜月笙感觉很奇妙。他想着如果有天,自己能够站在台上,用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一句简短的开场白就能引起上万人的欢呼,那是何等的荣光?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王学谦等待着群众的欢呼,随后双手压了一下,上万人的场面,标语林立,却在他一个小小的手势之中,停止了内心的激荡,现场安静了下来。
“我是王学谦,大家可能知道我是闽浙巡阅使,是个官员,就职务来说管辖福建、浙江和上海三个地方,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但是不太讨上司的欢喜。”
“哈哈……”
当王学谦说出自己是官员的那一刻,很多人确实都有些迷茫,根深蒂固的思维之中,官员都不会是和百姓的利益站在一起的。可王学谦说出那句‘不讨上司的欢喜’,一下子拉近了他和现场群众之间的距离。这种现场的控制力,让张謇这个老官僚都羡慕不已。
他站在台上当然也能有一套说辞,至少不会露怯。
可要是让他像王学谦这样举重若轻地就消除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感,他自问也没有这种水平。而王学谦的演讲还在继续:“……在刚担任巡阅使的时候,我在我的办公室里发现悬挂的地图不太合理。明明我管辖的区域包括上海,但是在地图上,那一块是灰色的,就像是这片土地不受我的管辖一样。”
“我的秘书告诉我,上海的局势很复杂,而且民国的官员在上海说话都不太好使。这就让我很恼火,你们告诉我,上海还是民国的国土吗?”
“是!”
“我没听清楚,大声一点!”
“是!”
王学谦适度的表现出一种满意的样子,点头道:“没错,上海是民国的领土,是我们自己的地方,在这片地方我们民国人说话好使不?”
场面有点诡异,轰然一下,宛如冬日打谷场的麻雀一哄而散地吵闹之后,场面变得异常的安静。
“你们不说话,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堵在嗓子眼,让人说不出话来。这份屈辱承载了上海这座城市的诞生和崛起,但是原本这座城市的主人,却变成了奴仆。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荒谬的事,难道自己的土地上都要弯曲脊梁,才能苟活下去吗?”
“这是哪国的道理?”
“华夏是一个勤劳的民族,是一个极具忍耐力的民族,传承了几千年之后,先辈们的后代连宣告这片土地主人的勇气都没有,我们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忍耐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美德,但绝对不是我们认命接受不公平待遇的理由。任何捍卫我们民族尊严的理由,在我看来都是合理的;任何宣告我们主权的主张,在我看来都是正义的;当忍耐,谦让等这些无法满足帝国主义的胃口的时候,我们只能挺直脊梁,迎着困难,做出最后的反抗,任何一个不懂得反抗的民族,都将失去他们传承的品质。就像是北方的万里长城,因为漫长的时间侵蚀而残破倒塌,但是在我们心中捍卫民族尊严的精神长城是从来都不会倒塌的。”
不知不觉之间,王学谦的语调激烈了很多,上万人的群众面对王学谦激昂的语气,竟然仿佛忘记了呼吸一样,鸦雀无声。而王学谦却举起了手臂,眼神轻蔑的目空一切,仿佛此时此刻宇宙间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反抗还不算晚,任何时候反抗都不算晚。我希望我们走到一起来,为民族的希望做出应有的放抗;同时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团结,为了民族的未来,牺牲暂时的安逸。当我们衣衫褴褛,互相搀扶,艰难地走在谋求正义的道路上的时候。”
“那些享受着外人施舍的好处,对我们不知所谓地展露所谓的优越感,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们,内心却苍白和空虚。做奴才,或许可以在物质上满足,但是精神上永远都是惶恐不安的,他们必然生活在被唾弃,被遗弃的汪洋之中。承受着永远也洗刷不尽的耻辱。”
“如果有一天,有人说我们是一个民族主义者,是一群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我们所做的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事;那么,我们将一千次,一万次地回答他们。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人,爱国者是不朽的!”
……
如果说苏州河仓库上的那把大火,只是让上海笼罩在刺鼻的烟雾之中,而浙军进入租界也不过是一种仓促的个人意愿的话。这一刻,王学谦说完最后一个字,可以预见整个上海滩将彻底被点燃。
一场反帝运动,将轰轰烈烈的上演。
在十万,一百万,甚至数千万愤怒的人民面前,王学谦相信低头的永远不该是人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