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后,这种态度一度改变,因为上海滩出了一个陈其美。
可毕竟帮派的生意都不能算是正当生意,帮派和社会名流、政府要员的距离实在太远。金廷荪的本义是想要劝解杜月笙不要执迷不悟,当然这话要委婉地说,不然杜月笙就算和他的关系再好,也会翻脸的:“顾阿四不仅仅是当官了,他还做生意了,甚至还大张旗鼓地开办了一家玻璃工厂,可是你知道一年多了,这家工厂愣是没有投产。”
杜月笙挺胸道:“他也就开个车厂的本事,毕竟自己拉车也是一绝。可要是办工厂,就他那样的脑子是玩不转的。”
言下之意,杜月笙认为自己完全有资本,也有资格,玩出花来。
金廷荪见状,知道也劝解不了,干脆不说了。他和杜月笙不一样,他是那种没有多少野心的人,没有当官的指望,也没有成为大资本家的打算。
平日里管理三鑫公司之外,他还帮着黄金荣管理共舞台。他喜欢听戏,也喜欢戏园子的日子。
叹了口气,金廷荪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就离开了。
高鑫宝凑过来,低声问:“大哥,金大哥来到底是为什么?”
杜月笙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心里却有点烦闷:“估计是觉得轮船公司的风险太大,可能我们玩不转。”
“码头上都是指着我们吃饭的,玩得转码头,就能玩得转轮船,怕啥!”高鑫宝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道,有种表决心的决然和底气十足。
杜月笙一想:对啊!轮船公司,说白了,就是码头和船上的事情。上海滩的码头如此复杂,他都能驾轻就熟。难不成别的地方就成龙潭虎穴了?
别人能玩得转,自己一定也能玩得转。
高鑫宝见杜月笙脸上的阴霾散去之后,如同雨后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趁热打铁道:“大哥,你看我行不行?”
说话间,高鑫宝摆弄了一下橡木桶一般的身材,却愣是要做出风流倜傥的感觉,要不是两人的身体重量实在太过悬殊,杜月笙真想一脚把眼前这个混蛋踢出门去。
“你又闹什么妖?”
“大哥,让我当轮船公司的经理吧!老板是您,兄弟我给您盯着……”
“滚蛋!”
高鑫宝这个货的德行,杜月笙一目了然。这家伙,没有女人是过不了日子的,又好赌,又喜欢贪杯,总之身上几乎没有优点,都是缺点。且不说大达轮船公司是否是他杜月笙的产业,就算是拍卖成功之后,也要维持轮船公司的经营项目。
要是让高鑫宝在船上,用不了三天,准乌烟瘴气地没有人敢坐船。
倒是可能将几条船变成赌船和花船,在这两个项目非法的时候,这种生意当然有市场。可是在民国,这些生意都是合法的啊!谁没事去船上耍?赢了钱,被赌场的打手扔黄浦江里怎么办?
再说了,高鑫宝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打手而已,除了一肚子‘下水’,别说墨水了,就是想个歪主意,都是害人害己的损招,脑子不好使,还想打理生意,杜月笙真不敢用这样的货色。
在一个黄道吉日。
也就是拍卖当天。
杜月笙坚持这一天是黄道吉日,是他扬名立万的一天。带着手下来到了环球大厦,三十层的高楼在远东绝对是一等一的高度,气度不凡,一股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
还真别说,在饭店门口,还真遇到了一位老相识,顾竹轩。
说起来,两人没什么交情。顾竹轩离开黄公馆的时候,杜月笙还在水果码头瞎混。从黄金荣的根上的过节,他们应该是不对付的主。不过两人的表明功夫都做的不错,顾竹轩一脸好奇的打招呼:“杜兄弟也是来凑热闹?”
“顾兄不是也来了吗?”
“瞎弄,瞎弄!”顾竹轩长得人高马大,不是杜月笙折这种小身板能够对抗得了的,加上嗓音洪亮,给人一种豪爽的江湖大侠的感觉。一开始,杜月笙也是好奇,顾竹轩怎么不进去?
大厦的主宴会厅在六楼,在大楼的大厅里,算怎么回事?
难道是等人?
杜月笙原本准备客套两句就抽空离开,可是好死不死的顾竹轩似乎谈兴很浓,没有打算放人的意思。杜月笙只能拖着,不过很快他就揭开了谜底,顾竹轩竟然想要在拍卖会前弄一张请柬,原来这位没有被邀请之类。
知道了这些,杜月笙顿时心情廓然,宛如春风吹拂,阳光沐浴的大草原上,杜月笙打马高歌的畅快。
没想到还没有进拍卖场,就让杜月笙感受到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豪饮琼浆玉液的清爽,对高鑫宝趾高气扬地吩咐道:“按着我的请柬,先去上头登记,我陪着顾大哥再等等。”
这混蛋杜月笙竟然把他当成耍猴的了,想要看戏!你都有了请柬,还瞎咧咧个啥?还不赶紧进拍卖场?来爷们的面前找自信来了,犯得上吗?顾竹轩脸都气歪了,大达轮船公司是他非常中意的产业,要是价格合适,他不介意举债买下这家公司。因为他就是苏北人,而大达轮船公司的主要业务都在苏北。
除了长江上的客运和货运之外,大达轮船公司简直就是江淮区域内最理想的轮船公司。
如果拿下这家公司,对他的事业将是突飞猛进的帮助。
可惜,他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有弄到一张请柬,只能在门口撞运气,万一遇到一个他吃得住的家伙,这请柬不就弄到手了吗?没想到一直让他看不起的杜月笙都带着请柬来了,这世道还讲不讲理啊!
“顾大哥,不等等再走……”
在顾竹轩想要杀人的眼神下,杜月笙背身亮相,开口就唱起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高鑫宝附和:“锵锵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