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镇冰其实也不想让女婿难堪,毕竟王助放弃美国的优越环境来到民国,本身就足以让人敬重。但却留下了一副烂摊子。交给女婿自己去头痛,做老丈人的脸上也无光。可他也没有办法,北洋军政府连陆军都养地费力,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耗费惊人的海军?
无形之中,王学谦当了一次接盘侠。
而这个盘子就是福州的船务局,它很不幸的被北洋高层抛弃了。而福州的马尾船务局不像在上海的江南制造总局,即便不做轮船业务,也能做枪炮生意,甚至还可以给五金商人加工零件,获得喘息的机会。在福州。仅有的工业就是船务局,完全靠着财政支撑才能过下去,一旦失去了财政的支持,只能坐死。
船务局闹事,多半是因为饭碗不保的原因。原先李厚基当督军,虽然海军无法从燕京拿来足够的经费,但是马尾船务局还是在福州。李厚基总有事求到对方头上,还能化缘一些。
王学谦入住福建之后,这种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因为宁波也能修造船厂,而汉阳钢铁厂也已经开工。听说已经更换新机器。民国的钢铁需求还是很旺盛的,基本上市面上有多少,就能够消耗多少。马尾的钢铁厂和汉阳钢铁厂相比规模小的就像是作坊,自然也用不到了。
加上机器陈旧。人员不整,对王学谦这样的人来说自然失去了吸引力。
不同于李厚基,王学谦名下就有不少工业产业,加上铁路的兴建,更是让他的经济实力深不可测。马尾已经是个破落户,还能会如这位浙军王的眼中吗?
工人闹事。海军的学员闹事,甚至还有码头的混混起哄……
一时间,码头上人心惶惶,好在巴玉藻等人也算是马尾船务局的自己人,有他们说项,这股子恐慌应该能够平复下去。其实,在王学谦的心里对于这些人还是非常敬重的,民国有很多人,他们愤怒民族的落后。有些人选择了开启明智,推动文化运动,认为这是国民觉醒的当务之急;有的人选择革命,因为到处存在的不合理,已经让这个民族背负了太沉重的负担;有些人选择技术革新,希望通过自己从西方学来的技术,让祖国摆脱落后的面貌。
纵观所有人,最后一种人是企图心最小的,他们甚至没有想过要当官,也没有想过要成为社会名流,甘愿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为国家做着技术储备的基础工作,还要不来可怜的经费。
站在窗前,王学谦沉思良久,为这些人的命运叹气,也为这些人的品格骄傲。
用一句切-格瓦拉的语录来说:“有人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是理想主义者,总是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但我要第一万次的说: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没错,他们就是一群理想主义者!”王学谦眺望闽江,却低声自言自语。
容他感慨的时间很短,福州在李厚基主政的这几年,竟然已经是满目疮痍,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千头万绪的事很多,也很杂。不过,好在有王学谦坐镇,任何问题都能当即拍板,福州的官场在混乱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焕发出极高的效率。
而王学谦深知这种效率的后背,是那些小官僚们的心思,想要通过表现留在官位上。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够在大人物面前露脸,青云直上。不过这种临时抱佛脚般的表现是最不能持久的。
“先生,戴笠来了。”
王学谦回头,见是陈布雷微微点头:“你没有让他进来?”
陈布雷迟疑了一会儿,似乎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一样,才开口道:“戴笠似乎准备动用军队抓人了,我担心先生刚刚入住福州,会造成地方和先生的误会……”
陈布雷骨子里都是一个文人,他最见不得的人就是戴笠。说不上怨恨,只是从骨子里看不上靠着抓人,背地里监视同僚上位的特务头子。这种人被称为同僚,都会让人发自内心的厌恶。
“你的提醒很及时,我会注意的。”王学谦虚心的样子,让陈布雷一阵的慌乱。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像是升华了一样,其实他也知道,在抓人这件事上,王学谦是不会太赞成的。
杭州抓人数千,那是因为兵变,是叛乱。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福州不一样,这是因为地方和王学谦互不信任造成的,再说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戴笠进门之后,并没有因为被陈布雷故意的怠慢而表现出不满,反而以为是王学谦对他的不满,所以表情有种诚惶诚恐的紧张。
“先生,卑职已经查清了军港闹事的领头的几个人,已经准备联合宪兵……”
王学谦摆摆手道:“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你就不用再去关心了。福建的矿主们可去联系?”
“联系了距离福州比较近的几个,其他地方因为还没有光复,拖延了下来。”戴笠说话间,就从文件夹子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王学谦继续道:“这是卑职的一个设想,有不足之处……”
戴笠就是这样的性格,在无法摸清上司的意图之前,总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就算是拳头打在了脸上,他都能笑脸相迎的主。尤其是这家伙长的还挺周正,看着一脸的正气。谁能料到,这位已经快成为浙江的魔王了。
这倒也是,特务的脸上也没有写特务二字啊!
“我看看……”
刚翻了一页,王学谦顿时浮现出古怪的表情,心说:“这哪里是计划啊!这是渣滓洞和抚顺煤矿的加强版好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