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支吾吾的,憋出一脑门子的热汗,就是说不出对方的身份。王福安挥手道:“你先出去。”等到仆人离开之后,王福安这才近身开口道:“老爷,老奴去问问……”
“甚好!”王鸿荣惜字如金道。
在上海的这两天,他颇感无趣,主要是上海的繁华,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王鸿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杭州,他的一亩三分地上,至少杭州城的官场,有的是人来巴结他。
很快,王福安匆匆忙忙的推门再次进来,不过和刚出出门时候的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拖沓的动作截然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王福安甚至有种慌不择路的盲目。
“慌慌张张的想什么样子?”
王鸿荣这些天是看谁,谁不顺眼,仿佛全世界都和他要作对似的。看到王福安的表情,火气一下子又涌上来了。
“老爷!”王福安无视了王鸿荣的不悦情绪,径直跑到了王鸿荣的面前。他刚才出门的时候,也是一阵犹豫,远远的看了一眼想要拜访王鸿荣的客人,面生的很,显然他不认识。加上对方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他也不敢上去直接问,找了王学谦的机要秘书陈布雷,才把客人的身份弄清楚,这下,一把年纪的王福安也不敢怠慢,先把客人带到了在楼梯口的会客室,虽然比不上书房宽敞,但是书房已经被王学谦霸占了,肯定不能把客人赶走,让王学谦腾出地方也不现实。
只是偷偷的在王鸿荣的耳畔说了几个字,王鸿荣死气腾腾的脸上,忽然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眼神都放着光彩,高声道:“还傻站着干嘛?请贵客!”
说话间,王鸿荣却健步如飞的先一步走出门口。
“安排在哪里?”
“会客室。”
“怎么不去书房?”
“书房有客人。”王福安是打听清楚了,才来回话的。他也是熟知王鸿荣的习惯。喜欢一问到底的性格,眼里不揉沙子。
王鸿荣脸色不悦道:“谁的客人比他还重要?”
“全国总商会的聂副会长,银行公会的宋会长。燕京外交部的颜总长……还有……”王福安随口说了两个人的名字,就让王鸿荣气的想要动手打人的冲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给自己引荐,引荐。
王鸿荣一摆手,脸上涌着怒气,不耐烦道:“王福安,你是来给我添堵来的?”
王福安猛然惊醒,这当口,可不能给老爷找不痛快。只好低眉顺眼道:“老奴也是绝对让少爷腾出书房失了礼数,我们王家礼仪传家……”
“算了。老爷是那些没有度量的人吗?”王鸿荣脸红心不跳的沉言道:“带路吧,曹将军可不能怠慢了。”
进入会客室的时候,曹士杰正口干舌燥的大口喝着茶,温度正合适。在书房,咖啡实在不对胃口,可是谈了一个多小时,早就渴了,找个机会,把事情交代完,也算是了却了叔叔曹锟的一桩心事。
“怠慢了。怠慢了,怎么能让曹将军喝凉茶呢!”
“去,上新茶。”
王鸿荣一走进会客室。变脸似的,热情万分,曹士杰举着茶杯都有点发愣,随后明白了,眼前站着的气度宛如学者的就是王鸿荣。这天气,凉茶喝着才舒坦,热茶又不是他这样的军人风风火火的脾气能够等得了的。
本着交差的心思,曹士杰却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屏退左右之后,将盖着鲜红大印的一份任命书放在了茶几上。王鸿荣虽然眼热官场,但是这时候却端起架子来了。也不看茶几上的任命文书。反而天南地北的说起来,曹士杰郁闷的差点一头撞在茶几上。他一个军人,走过的地方的也不多,哪里知道法兰西的甜点,英吉利的午后红茶?
曹士杰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这才打断了王鸿荣海阔天空般的交谈方式,其实曹锟也明白,燕京不少官僚世家出来的官员,都是这个脾气。
心里热的很,可是脸上就是忍着,不说……憋着。
比谁先沉不住气,可是曹士杰不是来和王鸿荣拉家常的,而是把曹锟交代的事办完,他也就能交差了。没想和王鸿荣继续耗着,已经和王学谦颇为伤神的商谈了一阵,已经心力交瘁的曹士杰急着想要离开,所以没等王鸿荣把话题收回去,就开口道:“王参议,浙江是我民国经济重省,自古以来仅靠着桑茶,就是一笔北方很多省份不敢想象的财富。但是如此重要的一个省,半年来,却没有一方主政,导致民生艰难,百姓凋敝,在此困难之际正需要德高望重之人出面……”
这通话,听着舒坦啊!
王鸿荣甚至有些得意的翘起了嘴角,感受着马屁不断的舒心。虽然心里头非常想要打开茶几上的任命书,但是必要的退让还是要的,言不由衷的客气道:“王某不才,虽然在家乡有些薄名,但是才能不显,德才不具,恐怕难当大任。”
曹士杰恨不得咬牙将任命书甩在王鸿荣的脸上,王学谦多疑,但是绝顶聪明,外人很难察觉到王学谦的疑虑。但是王鸿荣的表情,就让他有些抓瞎了。
请你当官,还做一个推辞,右一个才能不堪大任。
甚至他腹诽的想到,要是自己二话不说,干脆把茶几上的任命书收回去,估计气度非凡的王鸿荣说不定会扑上来,和他搏命。
“王公先不要忙着推辞,不如看看任命书?”
王鸿荣扭捏的拿起任命文书,但是眼神却飘忽的有种偷偷摸摸,让人不觉好笑。
其实,一省的省长,对于南方的各省来说,都已经是自己选了,没有燕京什么事。当然,这样选出来的地方官,多半是以军事势力最强的当选,和土皇帝没多少区别。
可是在南北势力交错的浙江,上海,江苏,湖南等省份,燕京政府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当然有了燕京的认可,主政地方的官员也就多了一份底气。
千篇一律的文辞,对于王鸿荣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当他看到最后的时候,却忽然一愣,随即有些失望的瞄了一眼曹士杰,放下任命文书的那一刻,王鸿荣沉闷的开口道:“怎么是代省长?”
这可和他的期望差的有些远。
毕竟,一个‘代’字,还有临时的意思,这和王鸿荣当初的期望有些远。
怎么?需要的时候想到他,不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这世道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可是曹士杰却不明道:“一省的省长,不是需要省议会的认可之后,才能任命吗?中央的任命是临时过渡。”
王鸿荣蹙眉,他当然清楚,这是辛亥革命刚刚胜利之后的《临时约法》中的关键部分,可是本来就没有人把这本《临时约法》当真,颇为不满道:“不过自从袁公之后,燕京方面已经不再重视国会,这是否……”
曹士杰闻听,差点破口大骂,别人不知道,他王鸿荣,在来的时候曹士杰还是打听了一二。当初袁世凯要解散国会,王鸿荣当时就是在京的国会议员,数他闹的最凶!
好吧,你不认也算了。
可是当曹家人,按照王鸿荣的路数来,却被质疑,诚意不足,这世界还有天理可讲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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