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先生和徐长官的看重,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芮庆荣想了想自己的尴尬境遇,如果有一个官面上的身份,倒是能说得过去。再说,他也不敢忤逆王学谦的决定,同时也不认为王学谦会让他吃亏,就爽快的答应下来,免得让人不舒服。
想着万一要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所长,他是否也要应承下来。
其实,很多青帮的弟子,尤其是黄金荣的手下,都有在法租界当巡警的经历。不过地位都不太高,再说了,法租界的巡警人数也不多,华人巡警也只维持在一百多人,加上西人和安南人,总数也在三四百之间。
别看黄金荣风光无限,手下也就百十来号人,要不是有官面的身份,谁认他?
芮庆荣没有心理负担,但徐国梁并不是没有,上海的赋税是让江浙两省大佬都要眼红的地方,要不是上海的地位特殊,洋人的势力实在太强,当年的李纯和卢永祥早就争夺的死去活来了。
但是上海的赋税重,也要分地方。
就像是徐国梁刚才轻飘飘的说出来,上海县和闸北两个地方,任选其一。别指望在上海的税务所正能够收到税收,大部分税收其实都是由军队和警察厅分了去。尤其是上海县,挨着法租界,拥有港口的便利,尤其是鸦片的分销,都是从上海县出去。
仅仅上海鸦片税就能够养一支两万人的大军,相比上海县。闸北虽然同样重要,这里商铺林立,商业渐渐的重要起来,市民也一再的增加。但是地位和上海县可不能比,尤其是在税收上,更是如此。
一口唾沫一口钉可不是政客该做的事情,政客早就习惯于撕毁合约。出尔反尔。
但是徐国梁是有求于王学谦,自然不能说话不算话,沉吟了一会儿,对芮庆荣说:“芮老弟,上海县和闸北县的警察局长的位置,都已经空出来了。不知道贤弟更喜欢那个地方?”
这算是一种试探,如果芮庆荣真的不知好歹,伸手要上海县,那难免徐国梁难免会反悔。
毕竟,没有了钱的支撑,他的警察厅长也不过是一层老虎皮,吓的了小孩子。却糊弄不了猎人。
芮庆荣心中猛然一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海县,更让他兴奋的,他竟然能够成为一个县的警察局长,尤其是这还是在上海。这等于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幸运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正准备要答应的时候,芮庆荣这才想起来,这应该是王学谦和徐国梁之间的交易。
说明看重自己。这等鬼话也只能骗骗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根本蒙骗不了他。
其实芮庆荣眼神中刚才流露出的一丝贪婪,已经让徐国梁非常紧张了,眼神也冷了不少。尤其是法租界是上海进入鸦片的码头,但是上海县是三鑫公司往各地鸦片的出口。这等于是一个巨大的金矿,也是徐国梁手里最重要的资源。
他虽然说要让出来,但诚意本不是那么足。
当然徐国梁也不是没有考验一下王学谦的用意。毕竟合作是双方的,要是王学谦是一个贪婪成性的家伙,徐国梁就要担心王学谦在获得了巨大的利益的同时,得陇望蜀。继续谋求他警察厅长的位置了。
只有把上海的七八千警察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获得更大的好处。
徐国梁甚至都已经准备,在和王学谦合作之后,如果王学谦选择了上海县,那么就怨不得他最后翻脸,虽然他也不见得愿意这么干。
可眼看芮庆荣要开口的时候,却想起来王学谦。抱歉的对徐国梁笑笑,扭头看向王学谦,像极了一个忠臣的狗腿子的一切表现:“我听先生的。”
王学谦一挑眉,还以为自己高看了芮庆荣,以为他把持不定,无法选择,才让王学谦帮着替他选,可看到芮庆荣眼神中的贪婪,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芮庆荣还是太嫩了一些,或许他已经是一个老混混,但在政坛,他连个‘雏’都不是。
“既然你无法决定,我替你选也好。”王学谦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在徐国梁和芮庆荣紧张的注视下,终于开口道:“上海县紧邻法租界,有港口便利,加上人口稠密,商业繁荣,是上海华界的重……”
说道这里,王学谦瞥了一眼脸色骤变的徐国梁,继续说:“不过芮庆荣还没有过从政的经历,在如此重要的地方,一旦犯错,就是小错也会酿成大错,影响上海的安定。再说,他是黄老板的门徒,难免引起黄老板的想法,在上海县任职多有不便。但闸北就没有这些问题了,我看闸北就不错,不知芮庆荣你心下如何?”
芮庆荣虽然有些小失落,但能够当上警察局长,已经是喜出望外了,虽然不是上海滩最肥的警察局长,可辖区的人也是仅次于上海县,位置相当重要:“我听先生的。”
“徐厅长?”王学谦转而又问徐国梁。
徐国梁在愣了愣神之后,苦笑道:“王先生考虑的很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