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才多久,门口冷冷清清的,凄凉的如同发配的犯官,唯恐躲之不及。
带着卢筱嘉,段宏业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心头隐隐发酸。想起以前,父亲那种见他是仇人一般的眼神,每一次相见,几乎都是棍棒相加,连他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这何尝不是一种绝望!
卢筱嘉抽了抽鼻子,没来由的鼻尖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当然,连卢筱嘉自己也知道,这是他的心理作用。即便是曹锟带着吴佩孚打进了京城,段家也不会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更不要说门口飘出血腥味了。
萧瑟的朱红大门口,一个老军,孤零零的抱着一只大扫把,正在顺着洒过水的大门口扫地。
段宏业深吸一口气,这才迈腿往前走去,在门口,他停住了,看着极其认真扫地的老人,他知道这位老人当年是父亲手下的士兵,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手掌,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多少年了,一直在府邸打杂。段祺瑞原本准备给老人养老的,但是老人坚持做一点事,不肯吃白饭,无奈之下,段祺瑞只能让老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起来,老人比段祺瑞还要小几岁,但却已经是两鬓斑白,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段宏业走上前去,轻声的叫了一声:“刘叔!”
老军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子看着段宏业,这一刻,段宏业也有些感触,甚至不再嫌弃老军不经常换洗的褪色军装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
“大少爷!”
老军突然激动起来,嘴唇唏嘘抖动着,突然丢下扫帚,跌跌撞撞的往大门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回来了!”
……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段宏业都差点被吓的坐在地上,卢筱嘉扶捞一把,没有在家门口,坐一身的土。
卢筱嘉是一个碎嘴子,只要醒着,总能找到一些说辞,当然这次也不意外,鄙夷的看了一眼老军:“毛病!”
惹来段宏业不善的眼神,顿时住嘴笑道:“段哥,我可不是来笑话你。但是你脸上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难道就没感觉出来吗?”
“这是我父亲的生死兄弟,当年一个战壕里活下来的老部下……”段宏业原本想说几句敞亮话,可想到老人一嘴的臭鱼味,心里头也恶心的不行,一阵反胃之后,这才住嘴。
卢筱嘉讨好的凑上来,说:“段哥,你说好的,到家就让我看那两个信封的。”
段宏业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卢筱嘉,对这位的好奇心,也算是彻底服了,在大门口,对金铭九点头示意,后者会意,从皮包里拿出两个空白信封,交在段宏业的手中。
在交给卢筱嘉的那一刻,段宏业玩味道:“筱嘉,你真的决定要看。”
“段哥,不看我会睡不着的。在船上就是这样,我都连着两天没睡好觉了。”卢筱嘉其实也猜到了信封里不大可能是信,最大的可能是一个信封中放信件,另外一个信封里放的是支票。至于是多大的面额?
不用多想,卢筱嘉已经在路上猜了两天了,要是再不揭晓谜底,他非得疯了不可。
说起来,他也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太重了,可谁让他穷呢?
二来,他人生就这么点追求,好打听事。
最后才是唱戏,**时期的公子哥有点特别,唱戏的话,首选的行当是旦角。另类一些的,唱老生,很少有唱花脸的,倒是前清的时候,宫里的公公不少喜欢唱花脸,就是架子太糙,没气势。
作为人生第二大喜好,卢筱嘉也知道自己够糗的,但估计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于是放任而为,反正能让他打听到的事情,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唯独这一次,卢筱嘉敏锐的鼻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是,段宏业吊着他的胃口,就不告诉他,谜题揭晓的那一刻,卢筱嘉激动的都快要叫唤出来了。
信封没有封上,手指在信封里一摸,感觉纸张非常特别,有点像是钞票,但又不像。
抽出之后,才发先是两张支票。
定睛一看,卢筱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段宏业如此谨慎,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就差从嗓子眼飞出来。卢筱嘉不甘心的闭着眼,将支票还给了段宏业,他深怕一个不好,他揣着支票从段家往外跑。
结果,可能很惨……
段祺瑞虽然控制着政斧,安福系把持着政斧一半以上的核心部门,谁能想到,这个退隐在家的老将,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远远的跟在段宏业的背后,就看见段宏业低眉顺眼的走进了中厅,低着头,似乎根本就不敢看段祺瑞。
先是说了大约有十来分钟的样子,然后从兜里摸出两个信封。
当段宏业将两个信封递给段祺瑞的那一刻,卢筱嘉兴奋的握紧了拳头,一个劲的在心底傻喊:“要来了,要来了……终于要动手了!”
段祺瑞猛然的一拍桌子,放在桌面上的青花茶碗毫无征兆的跳起来,掉落在桌面上,‘咕噜噜’……滚落桌子,在砖石地上碎裂。如同炸雷一般的吼声,响彻整个府邸:“你敢把老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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