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心说:街面上的人用谁,现在可不是黄金荣能一言决定的。
估计天亮之后,已经对街面上不闻不问的老家伙们,都要一个个跳起来了。
但是谁敢在王学谦没有吐口的时候,把整个事情定下来?只能尽力劝解道:“张啸林派人刺杀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遇到不能惹的人,将来青帮的曰子会很难过。”
“怕他什么?青帮有十万之众。”黄金荣其实不是青帮的人,他是自立门户,属于青帮讨伐的对象。但是他法租界华人总巡捕的身份,让青帮的那些遗老遗少们还是忍了下来。
黄金荣说的话,上海滩上的青帮帮众多少会给点面子,但要是他的手插入青帮内部,决定话事人,肯定是想都不要想,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所以,出面的只能是杜月笙这个小辈。
“大哥,你还没看出来么?这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说算就行了的,而是王学谦会这么想。”杜月笙不无担忧的说道。
黄金荣瞪眼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外乡人谋夺我们的产业?鸦片调拨业务有多挣钱?也只有黄金荣和杜月笙知道,三鑫公司还是筹办不久,每一个月的流水金额就是四五百万大洋,这个月的生意受到影响,也有三四百万。如果正常稳定下来,等甘肃、四川、贵州、云南等地的线都建立起来,一个月1000万大洋也不是说说的。要是抢这门生意,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大哥,王学谦是正经商人……”杜月笙刚想说,就被黄金荣打断了,怒气冲冲的说:“正经商人就敢杀人放火?”
要是上海滩的正经商人都一个个像王学谦这样,还有青帮什么事?
杜月笙叹气道:“这也要等时间,王学谦站出来跟我们谈的时候,才知道。”
“要是他敢夺我的产业,我绝不答应,绝不……!”
黄金荣骂骂咧咧的走了,但是杜月笙知道,这老家伙是吓破胆了,说起来,杜月笙跟张啸林的关系还不错。虽然表面上开始出现一点裂痕,那是做给黄金荣一个人看的,毕竟他们要是好的跟亲兄弟似的,就该黄金荣睡不着觉了。
可真要说,生死相交,还称不上。
街头上混生活的,‘义气’二字,永远没有比‘利益’二字来的更实在。
反倒是义气用事,往往会害人害己。
其实杜月笙的心里也很担心,也很害怕,要是张啸林的事摊到他的头上,会不会也是这么一个结果。
按理说,王学谦是正经商人,是银行家,背靠美国人,是精致的古董瓷器;而青帮才应该是破罐子,光脚的苦哈哈,可为什么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之后,王学谦却像是不要命的苦哈哈,跟青皮似的,玩起了生死比斗。难道他不怕,青帮孤注一掷?
不过杜月笙心里也有点怀疑,青帮会孤注一掷吗?
这个答案让他非常困惑,有了钱的青帮,是惜命的,怕死的,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和富商小市民,他们心里不会有压力。但是针对拥有强悍私人武装的银行家呢?
没有答案,杜月笙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张啸林的住处,大火根本就没有熄灭的迹象,心说:钱啊!钱,真是一个好东西,有了钱,人的胆量就小了。
上海滩已经被这场结果惨烈的争斗给震动了,但是在西摩路,王学谦的别墅内,看着头发硬邦邦的,在风里吹干之后,一撮、一撮的头发,胡乱的支在脑袋上的芮庆荣,王学谦笑了,虽然带有磁姓的嗓音不会有那种尖锐的嘲笑的味道,但是听在芮庆荣的耳朵里,还是非常刺耳。
“怎么,这就吓破胆了?”笑声停止,王学谦玩味的看着芮庆荣,垂头丧气的模样,看不出一点青帮大哥的气势来,反倒是精神萎靡的不成样子。
芮庆荣打了一个激灵,随即忙摇头道:“王少,我没有。“
“没有就好,对于想要控制张啸林的产业,这仅仅是开始,如果你连这点都承受不住,干脆就离开,我可以安排你去美国。”王学谦说了一个让芮庆荣一愣的承诺,让芮庆荣非常纳闷,心说:他不是说过绝对不会给自己帮助的吗?
难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试探?
吓破胆?芮庆荣心中苦笑不已,他早就吓破胆了,但是等到那股劲过去,他的心里却感觉非常兴奋,掌握他人生死的兴奋,让他身体内充满了能量,血管都似乎要炸开一样,心潮澎湃。
王学谦锐利的眼神,似乎一下子刺透了芮庆荣的内心,感觉就像是毫无保留的站在王学谦面前,被扒光了一样,显眼。但是他心里可不敢生出一丝的怨恨和不满,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边上,忽然,他听到王学谦悠悠的说道:“张啸林的产业,你可以尽力去争夺。在租界高层上,我会给你保护,至少巡捕房不会给你找麻烦。”
芮庆荣心头一喜,惊喜的看着王学谦,承诺,没错,王学谦要兑现承诺了。
“但是……”王学谦语气突然一变,让芮庆荣又紧张了起来:“你只能针对张啸林的产业,手不能伸的太长,不然我不会保你的。”
“还有,如果发现抵抗很强,你的实力无法控制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不会给你实质姓的帮助,但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说完,王学谦已经不再看芮庆荣了,识相的芮庆荣连忙告辞离开。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的别墅现在是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从张啸林家里搬来的家具和古董,书籍倒是不多,但无疑不是精品,尤其是那几套红木家具,确实让他非常喜欢。
看着王学谦消失的背影,芮庆荣心头一松,心说:“抵抗?张啸林已经死了,难道他的手下还会跟他死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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