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管教的混账!”
“混账,要气死我!”
紧紧缩在被窝里,月神只觉得全身发冷。
他错了,他不该擅自带公良思脉出庄,他不该违背大夫人的命令,他不该不服管教,他是混账。
大夫人,大夫人……
听着蓝如意挥舞的声音,听着大夫人的咒骂,月神心神渐渐混乱。
记忆深处最深的恐惧,涌现出来。
“姨娘,姨娘月神知错了,姨娘不要打了,姨娘,月神好疼……”
姨娘,月神真的好疼,可是,月神到底做错了什么?
双手将自己抱紧,那是最好的防御姿态,能让自己遭受更少的伤害。
记忆中,温柔的姨娘一脸嫌恶,看着他,对他拳打脚踢,毫不手软,只问他:你怎么不去死?
仿佛时空交错,他又回到了那个,还不能控制住眼泪的年岁,轻轻地念:“姨娘……”
简简单单两个字,发自被子中,不太清晰,反而闷闷的,却像是安抚狂躁的咒语,隔壁房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澹台君言推开月神的房门,走到床边,就看到蜷缩成一团的被子。
动手打开被子,月神紧紧闭着双眼,一直在打冷颤。
“男人……”
澹台君言将月神抱起来,用搂着他的姿态,与他相互依偎:“是的我错,吓坏你了,别怕,别怕……”
“是我太急了……”
幔帐被层层撩起,澹台君言穿着一件半透的凉衫,随着她的动作,那凉衫时常从肩上滑落。
“姝君,我来吧。”
从澹台君言手里取发巾,澹台君言也不阻拦,松了手劲。
她喜爱听月神叫她姝君,这是他跟她学识字时,替她取的名字,比大夫人三个字更叫她喜欢。
把澹台君言一席如瀑长发细细擦拭,每一根都像是情丝,生在澹台君言头上,长在月神心里。
澹台君言起先和月神挨着坐,而后倚靠在月神身上,月神在短暂的僵硬之后,放松了身体,把自己当做澹台君言的依仗。
水渍擦去,月神悄悄运用内力,使头发更快变干。
他手里拿着梳子,仔细地梳着长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子孙满堂……
拿着梳子的手有些颤抖,澹台君言总爱拿这事和他说,可是,那一步,他真的踏不过去……
他爱澹台君言,可他不信澹台君言,未必深爱就要迷信,他只记得,那年姨娘说的话。
你这样的人,也配么?
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