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还远远站着傅念君曾经见过的那个翻译,如今也是耶律弼身边的幕僚,刘存先。
刘存先只是垂着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全程没有向傅念君投去一个眼神。
这些辽人倒是还很遵守君子约定,将她绑来了却是一句话都不问,还特地吩咐两个汉女官奴伺候她?
傅念君猜不透眼前这情形,便也没有说话,很快又被那契丹武士带出了大帐。
在临时出去前,灯影一晃,傅念君似乎看到耶律弼身后的屏风上好似有个人影,待再要看,却又消失了。
……
在离那些粗莽的契丹人远一些的一顶小帐,就是傅念君和夏侯缨今晚的歇息之处。
那两个汉女跪在地上朝傅念君通报了姓名,一个叫做柳枝,一个叫新芽,柳枝皮肤有些粗黑,身段却丰腴,新芽则瘦弱些,但是样貌还算有股子汉人的清秀。
两人都属于中上姿色,都是教坊出身的低等官奴,皆已不是处子,当然绝色的美人和出身好些的官妓也不可能白白送给耶律弼和其部下糟践消遣,像这样的,多半祖辈就是奴隶出身,或是各部各国吃了败仗送来遣去的俘虏。
她们两个原本还战战兢兢的,只是到了帐子里,傅念君和夏侯缨一脱帽子,她们就知这两个是女人了。
两人没见过多少世面,也不敢胡乱揣测,闷声不敢言语。
外头送来了热水热茶热的饭食,这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
傅念君和夏侯缨没吃多少,多数推给了柳枝和新芽吃。
柳枝和新芽没什么伺候人的经验,傅念君也闻不太惯她们身上的香粉味,晚上便叫她们歇在靠帘子口的地铺上,自己和夏侯缨缩在一架小屏风隔断后的矮榻上。
明天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光景。
夏侯缨和傅念君各有心事,却好在都不是软弱的性子,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要抱头痛哭。
夏侯缨还很冷静地执起傅念君手腕在黑暗中给她把脉。
她在傅念君耳畔低声道:
“你明天还是和他们说一下才好,胎气有些不稳,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对孩子不好。”
两人因为这一遭患难,彼此间的距离就亲近了不少,夏侯缨也不再客套地称呼傅念君为王妃,只你我相称。
傅念君只是说:
“我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大碍的。看今日耶律弼的样子,他们并不知道我怀了身孕,就是皇室之中,我也没太声张,若是说了,我怕……”
毕竟她肚子里的是大宋皇帝的嫡长孙,她不能给契丹人随便增加筹码。
夏侯缨顿了顿,说道:“可我怎么觉得今日将我一并迷昏的人,却是知道你有身孕的,我会医术,陪在你身边是再合适不过的……”
夏侯缨的脑子也很灵敏,立刻就察觉到自己的用途了。
是啊,傅念君想着,周绍雍将夏侯缨一起送过来可能不是偶然,他多半是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他为什么不和耶律弼讲呢?
莫非只是纯粹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傅念君道:“是我对不住你,无端连累你跟我受苦。那人……本就是我的仇人。”
夏侯缨没有追问那人是谁,只是道:“我相信淮王殿下一定会来救你的。”
傅念君“嗯”了一声,手抚上了小腹,心里也微微发涩。
她真的很想周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