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白缓步走到与傅念君并肩的位置,话语中带了些遗憾的味道:
“差点就让单昀动手了,你哥哥的小厮和他一样不好打发……”
傅念君听出了他话里的笑意,心里有些憋闷,指着眼前这水渠道:
“当日钱家兄妹来我家中做客,傅梨华想算计钱郎君,就是想以轻生之名跳进这里,引他出手相救……”
她并没有侧头看周毓白,只是用一种平淡的口吻叙述:
“幸而我发现地早,及时制止了她这种愚蠢的行为。可是我妨得了一时,妨不了一世,第二次,她就赖上了东平郡王……”
周毓白“嗯”了一声,表示认可:“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傅念君听到他这样的语气,更生气恼,转头瞪着他,一双眼睛里光芒闪烁,熠熠生辉。
“寿春郡王就是这样的看法么?我这人其实并不聪明,所倚仗的不过是一点先机,和平日的细心,但是在卢家,您就是这样利用我的信任?”
她确实对他有怨气。
她对他已经毫无保留,她连她最大的秘密都未隐藏,她是真心实意信任他的。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毁了自己,但是她呢,仿佛同别人没有两样,在他股掌之间难以挣扎。
他借着自己对他这样的信任,绊住她说话,方便傅梨华做那样的丑事。
哪怕他同她说一句,她也不至于会这样在意……
周毓白看着她的眼神却很温和,其中有淡淡的暖意和包容,好像她只是个撒气不懂事的孩子。
“利用么?你是这么认为的?”他侧头看着那水渠,竟转开话头道:“我觉得你妹妹的法子不错……我若现在跳进去,你会救我么?”
傅念君愣了愣,他怎么会说这个?他好好的干嘛要学傅梨华跳水渠?
“看吧。不会。”他笑道。
他如果用自己轻生的法子逼迫她算计她,她是不会就范的。
这种带着胁迫意味的手段,对她只会适得其反。
这点觉悟,周毓白一直铭记在心。
他抬手轻轻帮她拂去头发上沾上的一片小叶子。
“你不会算计我,而我也不舍得算计你,明明有更省力的法子,但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会选择一条你能接受的路,哪怕更艰难,困难有很多,但是都可以解决。你说我瞒着你,这些事,如果你问,我就会说。我若真要隐瞒你,有千百种方法,会这么明显地让你察觉?”
其实傅念君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有时候,女子面对心上人时,难免会钻了牛角尖。
这两天她眼睁睁看着傅琨与姚氏这样失败的夫妻关系,不能不说影响她产生了一些对婚姻的恐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两个人若在心理上就是不平等的关系,就很难做到心意相通。
他继续说着:“你刚才也说了,你那个妹妹,不可能防她一世,她早晚会闹出这样一场,与其日后为你、为你父兄添大麻烦,不如在还能够掌控的范围内,将伤害降到最小。还有,你也不要太小看了我六哥和张淑妃……”
傅念君叹气:“我知道,你所做的,都是为了让钱家和你六哥解除婚约……但你仅仅只是为了这个么?”
周毓白笑着反问她:“你觉得还能为了什么?”
他现在所做的事,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为的是谁,她还想不明白么,要来这样问自己。
傅念君有些赌气道:“我问,你就会说。郡王将这话这么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