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也不再多说什么,带上兜帽,推门出去了。
这间茶楼今日人多,傅念君甫踏出门,就被旁边房里冲出来的人差点撞了个踉跄,是一个身形浑圆的小娘子直接跑下了楼梯,嘴里还哭喊着:
“这种窝囊鼠辈,怎么好嫁!爹爹害我!”
身后有人急急地唤她,她哭着回过头来,圆脸细眼,鼻子生得大而拙,嘴唇上翻,牙齿微凸,而此时更是脂粉糊了满面,褐黄色的肌肤再挡不住,对方这一回头也看到了傅念君,愣愣地朝她盯了一眼。
那姑娘身后又赶来了两三个小娘子,皆不是什么美人,此时察觉到她的目光,也都转过头直接在楼梯口打量起傅念君来。
傅念君注意到了她们所在的客室,猜测这些小娘子应该就是刚才朝着傅渊投掷果子的人。
傅念君并不歧视丑女,可对于这般无礼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只得将兜帽往下又拉了拉,快步走下楼梯。
那一开始还嚷着“爹爹害我”的小娘子倒是立刻不哭了,由着那两三个小姐妹追上了自己,几个人偷偷地咬耳朵。
芳竹一路都悄悄捂着嘴,只敢出了门后偷偷向傅念君嘀咕,“娘子,她们刚才应该没看清咱们吧?”
“那几个是什么人?”
傅念君问道。
听芳竹的意思,该是她们认识的。
芳竹倒也不意外傅念君想不起来了,毕竟傅二娘子在这东京城里没朋友。
“是孙计相家中的小娘子啊,您小时候和她们常见,不过嘛……”
她嘿嘿笑了两声,不敢再说下去了。
小时候您不是每回逮到了都大骂人家丑女、猪脸,把她们孙家从夫人到仆妇全得罪遍了,好在傅琨和孙秀两个人交情深厚,并没有为儿女之事交恶。
到了后来,就是人家反过来瞧不上傅念君了,觉得她花痴放荡,多看她一眼都嫌碍眼,连带的和傅家所有小娘子关系都不好。
所以因着父辈,本来最应该成为手帕交的孙、傅两家小娘子,成了如今的陌路不相识。
傅念君恍然,原来就是那位孙计相家中的三个千金,他们家中大娘子该有十八了吧,应该就是刚才那位……
确实是婚事艰难了。
只是傅念君没空对她的相貌身段评头论足,她想起了刚才对方嘴里却说什么鼠辈、窝囊、嫁与不嫁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指秦正坤?
孙计相是此次榜下捉婿的中坚力量,早就瞄准了状元郎,只是人人都当状元大概十有八九花落苏选斋了,即便他马失前蹄,二甲进士也总跑不了,可谁知他一败涂地,反而突然冒出了个秦正坤,难道说孙计相就立时改主意要招秦正坤为长女婿了?
傅念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孙秀居此高位,比之傅琨也不过差半个肩膀,殿试的名次不是今天才出来的,他有心打听,提早得到了消息也不无可能,而他几个女儿可能是今天趁着游街来看看这些新科进士,那孙大娘子就目睹了刚刚秦正坤被齐昭若一箭吓得钻到马肚子底下的场景,由此大失所望,才有适才的失态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