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那前方水池之中望去,自上次出去一回之后。最近一段时日海上就再无什么大动静。
陶真宏等三人若不是被他惊退,那么就有可能是找到办法避开了细袖银鱼的查探,不过对于此事,他已是有了一个打算。
这时听法坛之下有声响道:“师祖,门中有书信送至。”
吴汝扬道:“拿了上来。”
过得片刻,一名小童捧着一封书信上来,恭恭敬敬摆在他身前法案之上,再躬身一揖,就小心退了下去。
吴汝扬目光往下一投,那书信便自飞起,在面前展了开来,他看过一眼后,露出欣慰之色,道:“丰谷不负我望,看来再有数十载就可成就了,到得那时,这南海之事,我当设法来个了断。”
他收回神意,任由那书信跌落在案上,随后拿出一枚丹药来,服食入腹,随后双目一闭,重又入得寂坐之中。
玄元幽寰大衍洞天之内,张衍身影自虚空之中显出,此地望去仍是白茫茫一片。
距离上次到此已是过去六载,这里景象未有任何变化,他能感觉到外间灵机仍在源源不断往里涌入进来,这个过程并不激烈,但却是持续不断。
忽然,此间气象为之一变。面前云雾缓缓散开,竟是露出一片万顷碧波,海上三有座仙山,雾气氤氲,云光若锦,可见山中有无数奇花异草,灵株仙树。
一道虹桥倏忽飞至,到了脚下,似来接引一般。他笑了一笑,踏步上去,光华只是一闪,眨眼便到了仙山之上。
山河童子站在前方,恭敬一揖,道:“见过老爷。”
张衍点头道:“看来你已是镇定住此方灵机了,不过此回只我一人到来,无需招待外客,这些幻化景物就散了吧,免得耗费灵机。”
山河童子道了声是,只是须臾功夫,此间所有海水仙山,俱是一齐消失不见。
张衍令他退下之后,便在虚气之中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残玉之中,慢慢推演起那一段蚀文法诀来。
日月如流,时光匆匆,转眼又是三十年过去。
吴汝扬自坐定之中醒来,与数十年前相比,他更显苍老,齿脱发落,形容枯槁,身上肌皮只薄薄一层,仿似其中精血俱已空了。
这是他肉身寿数已将至尽头,又不愿浪费法力维系,故才变得如此。
他唤道:“来人,门中可有书信?”
听得他唤,一名中年侍从跑了上来,手中拖着一只信匣,躬身道:“师祖,这些年中收得书信皆在此地。”
吴汝扬看他一眼,抛了一只玉瓶予他,道:“你也算是忠谨,此丹可保你寿过百岁,筋骨强健,无病无痛。”
中年侍从露出一丝喜色,跪下叩了一头,就紧紧捂住玉瓶,倒退着下了法坛。
吴汝扬拿起书信,这些许多是派遣出去门下弟子传报,有些却是自族门之中是送来,后者所述,多为吴丰谷修为进境,最后一封书信甚至言及其成就之日已是不远。
当年他与门中曾有过约定,自家故去之后,可由吴丰谷接替己位,
但反过来言,他若不去,则其就难以真正成就。
他不由长叹了一声,忖道:“看来已是到了时候了。”
只是他也不甘愿死得这么无声无息,因而在闭关之前,一直在筹谋一事,便是彻底平定南海。
但只要陶真宏三人不除,此事始终是无法解决的,但也不是全然无有办法。
北冥妖部之所以能牵制溟沧派数千载,那是因为其后有元君宫为凭,短时内不惧围攻,加之又在北冥洲上,溟沧派没有绝对把握,或者玉崖这般镇定洲陆的至宝,拿其是无有办法的。
但陶真宏却是三人不同,其等没有此等依托,只能躲去他处,他这些年暗中设法查探下来,已能确定,其等俱是躲在东海上一处小界之中。
故他决定遮去气机,掩藏行踪,暗中杀上门去,若能一战将三人重创或是杀死,那么也算为山门除得一个大患,吴丰谷继替上来也会更是稳妥。
他面无表情起得身来,收拾一番,将法案上需用之物皆是收入袖囊之中,而后拿一个法诀,就化一道淡淡烟气,直往北方行去。
此时风陵海外一万里,海底深处一洞窟之内,李岫弥此刻正潜身在内。
先前发觉是“细袖银鱼”这等物事导致自家行踪被泄后,他便捉了许多回去,三人详研下来,发现此鱼擅长追逐灵机,并以此为食,是以无论哪处地脉灵机变动,其便会赶去,只要数目一多,便会引得风陵海注意。
针对此点,陶真人祭炼了一百余张聚灵阵盘,埋在了布阵之地,但有灵机外泄,便被引去,虽会把少数银鱼引来,但却不至于成群结队而来。
李岫弥本来还想着玉霄派当会有反手制约,但是未想,这数十年来,竟是毫无动静。
但他仍不敢有任何放松,时时刻刻在防备吴汝扬,要知这人可不同于玉霄派其他洞天真人,可是当真会跑出来动手的。
然而就在方才,他却忽然察觉不到对方气机了,不觉大惊,唯恐是自家行踪被发现了,忙是退避,一连出去两万余里,却不见任何异动,不觉奇怪,暗道:“怪了,这老道行事向来张扬,从不遮掩,今次如此,莫非是寿数尽了不成?”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洞天真人身亡,有清气散扬,其又不是在山门之内,不会这般无声无息,那其究竟为何如此做呢?想到此处,他心中不觉涌起一阵不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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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